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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的自轻自贱以及其他

鲁迅的小说《阿Q正传》所朔造的阿Q形象,在当时很令一些人不舒服,但是,人们又公认,这的确是中国人的典型。几乎每个人,都能在阿Q身上,找出自己的那么一点影子。阿Q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能够自轻自贱。这一点,过了近百年,也没怎么变。

最近中国游客在越南过关时,因为小费问题,遭到越南边检人员暴打。这事儿,很是令我们气愤,连这样一个小国都敢欺负到国人头上,真是让人感觉有点‌‌“妈妈的‌‌”。其实,国人被这种发展中国家的边检欺负,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国家的边检,绝对不会跟发达国家的游客索要贿赂(即所谓的小费),但对中国人,则非要不可,不给,过关就有麻烦,被羞辱的例子,多了去了。

然而,这样的事情,实质上是被国人自己惯出来的。我们乐意给,人家何乐而不收呢?结果就是水涨船高,人家胃口越来越大。即便如此,如果过关的时候,前面有国人不肯痛快地给钱,后面的国人是要骂的,说是为了那么几个小钱,耽误了他们过关。

单单中国人被索贿,而且乖乖地给钱,却没有多少人会感觉是受了屈辱。即使有,也是那么一瞬间,顶多嘀咕一声,给你买棺材。然后就像阿Q一样,感觉是儿子打了老子,心里无限地平衡了。这份自轻自贱,真是天下无敌。

其实,放到国内,也是如此。国人在国内到政府办事,过关,交税,都是这个风格。一路塞钱,碰到不收的,反而心里惴惴的。比如家人住院做手术吧,如果手术之前主刀医生坚持不收红包,都有立刻转院的。因为不收红包,病人家属不放心。其实,收了红包不好好给动手术的医生,反倒挺多,不收红包,很可能是个认真负责讲究医德的好医生。

我们承认,官员的贪腐,跟制度缺乏制衡,缺乏舆论监督有关。但是,国人的纵容,习惯性地贿赂,也是推波助澜的重要因素。从这个意义上说,正如资中筠先生说的那样,中国的腐败,是全民性的。如果真的冒出来一个不收钱的清官,不仅官场不习惯,连民众也不习惯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说,我们的朋友秦晖先生,很担心中国带坏了世界。因为全世界的人,人性都是一样的。能多捞钱而不受惩罚,没有多少人能抗下来。现在发展中国家的边检和海关人员被腐蚀了,接下来发达国家的相关人员,也未必就一定能做到拒腐蚀永不沾。

当然,全民的腐败,也并非只谴责民众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国民性的批判,不是没有用,只要有制度的制约,舆论的监督,还是可以对腐败产生一些抗阻的。民国时期的腐败,其实没有我们说的那么严重,只是因为媒体铺天盖地的声讨,给了人那样的印象。而在当年,这声讨本身,其实是起作用的。

所以,越南边检打人事件,更应该检讨的,恰是我们自己。不仅检讨国民性,还要别的。这个别的,可能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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