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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个店主的落寞故事

每年一次的‌‌“双十一‌‌”,都是一场线上的狂欢,今年依然维持了往年的盛况。开场仅6分58秒,天猫‌‌“双十一‌‌”交易额突破100亿。然而在零售的另一端,线下的实体店却陷入了苦苦的挣扎中。大量关闭的店铺、空空荡荡的档口、冷清的商圈,构成幅诡异的画面。即使是在深圳这种蓬勃发展的城市里,实体店的境况依然惨不忍睹,实体之寒,已无以复加。

就像一个店主说的,‌‌“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实体店不行了‌‌”。无奈的是,我们好像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索性,商业规律也好,市场法则也罢,抛开这些,来听几个故事。

1
 
林春莲 41岁 广东湛江人 男装店

开店15年 店面20平米 月租2.3万元

一开始林春莲并不想跟我聊这个话题,在我答应在她的店里买条裤子后,她才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但后来她越聊越激动,干脆搬了个凳子,让我坐下慢慢聊。

‌‌“我们现在生意很难做的,租金两万三,以前两万七,现在还降了一点。现在都是亏本,都是在死撑!‌‌”

林春莲的店在罗湖区繁华商圈东门町,两年前,林春莲选了这个地方,合同一签就是三年,押金6万块。从2001年开始,她在这一带开店已经15年,但今年的状况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生意大概是从2014年开始变差的,14年林春莲还请了两个工人,到了15年就开始倒贴店租和人工了。后来实在赚不到钱,她就自己去看店,有时候倒贴几百,有时候贴一两千,特别是今年,贴的最厉害。

2001年就入行的林春莲,其实经历过实体服装店最好的时光。规模最大时她开过4个店,两个男装,一个女装,一个童装,一家人里丈夫、妹妹、小叔子都在做服装,一个月能赚到2-3万。

‌‌“我以前都是请3个小妹的,现在都不用请了,我自己一个人看店,还能看电视,看半天都没一个人来。昨天就一个熟客帮我买了一套衣服,还有个客人买了件外套,你想一下够交租吗?‌‌”

不过在整条街上,林春莲的状况还不是最糟糕的,她悄悄凑到我耳边说,‌‌“我对面卖女装的那个女孩子,从上周三到今天,7天没开过张,没卖出去一件衣服。‌‌”

相比其他人做服装,林春莲觉得自己有很大优势,第一有经验,第二店里的货物种类齐全,第三有资金支撑。但即便是这样还没有生意,她觉得不是她经营的问题,而是大环境的问题。

毫无疑问,她所指的大环境,就是电商。

‌‌“12年、13年其实就有感觉了,慢慢的感觉到冲击可能会有点大,但是实际上比我们想象中的快多了,冲击太大了。现在大家都网购,很少有人出来消费;进店的也是看一下摸一下,回去就上网买。‌‌”

林春莲觉得,再这样下去,再过一两年这里都要倒闭了。‌‌“

‌‌”我就想有人把淘宝打击掉。‌‌“

‌‌”这是不可能的是吧?‌‌“她有点犹豫的问我。旋即又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接着说了句‌‌”我觉得电商是有好处的,但是对我们的冲击的确很大。‌‌“

林春莲觉得如果没有电商,她们的生意就会越来越兴旺。‌‌”以前出来都是有心买衣服的,试了都会买。最早的七八年,什么垃圾衣服,鬼衣服都卖的一干二净。‌‌“

很多人认为,我国目前的电商政策过于宽松,过分注重便利,忽视了对其他产业的影响。而大多数实体店主都认为,电商抢走了他们的饭碗。这几年,实体店主们反对电商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林春莲弄不明白淘宝为什么有那么大的魔力,她自己从来都不会在网上买东西,即使在别人口中它再好再便利。‌‌”我有一些朋友也开了淘宝店,我听他们说淘宝现在也很难做,前几年说还行,现在也不好做了。‌‌“

林春莲的很多同行早已撤离,但她的合同明年才到期。‌‌”店铺的押金6万块,我肯定要把押金弄回来啊,如果现在旺季还赚不到钱,明年淡季的话,撑也没意思,一个月贴几千。‌‌“

如果不干服装,林春莲觉得自己肯定会回老家,即便她15年前就已经在深圳买了房。

‌‌”我虽然不是深圳户口,但最美好的时间都留在这个城市了,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如果能在这里生活,我肯定会在这里生活下去,但是这里没生意做,赚不到钱,拿什么生活?深圳消费那么高,你没钱能留下来吗?‌‌“

不过即使说的如此果断,真到了要退出的时候,林春莲依然手足无措,甚至‌‌”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我做服装行业十多年,又三十多岁了,我也想过不做这个了能做什么?我印象里,电商冲击不大的就是发廊、美容院,网上找不到,我有一个姐妹,在惠州做美容院就赚了很多钱。但这两种是靠手艺的,我们不懂那些,不懂的东西你又赚不到钱。‌‌“

‌‌”我也没想到我自己做服装做到今天会这么失败,我那时候就想,我到三十几岁的时候,开两三个店,请几个工人,我进一下货,打理一下。不会想到了今天,我还要守一个店守十多个小时,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生意好,哪个老板自己来看店啊?‌‌“

‌‌”现在是行情不好,没办法。‌‌“

2

田珺 39岁 重庆人 牛仔服装店

开店20年 店面15平米 店租4000元

‌‌”跟你说,现在罗湖的GDP增长是全深圳倒数第二名,你看多差劲!南山第一、福田第二、盐田第三,罗湖以前是第一的,现在都第五了,还干不过龙岗,糟糕的要死!‌‌“(仅代表受访者个人观点,以相关统计数据为准)

一见到我,田珺似乎有满肚子话要往外掏,望着日渐萧条的老商圈,她充满了担忧。‌‌”我20年前来深圳的时候,罗湖不知道多牛叉,其他地方都是乡下,请我们去都不去。现在连坪山都要排到罗湖前面去了!‌‌“

田珺店里的产品相对更年轻,主要卖牛仔服装。在我采访期间,有好几拨人到她店里试衣服,但是没有一个成交。

‌‌”以前我们星期六星期天都是啃面包的,请七八个小工还不够,生意很好。现在电商影响特别厉害,前几年就开始了,这两年冲击最大。‌‌“

‌‌”昨天我有个客人在百货公司上班,以前工资五六千,她跟我说今年的工资只有3000块,要我衣服便宜点给她。百货公司现在生意真的很差,就差倒闭而已。所以国家要打击房产啊,这些人都把钱拿去供房子了,都没有钱拿去做其他的投资了,真的。‌‌“

田珺早在1999年就在深圳买了房子,现在回想起来,她有点后悔当时没有多买几套。

东门町商圈一角,时值下班高峰期,街上人流稀少东门町商圈一角,时值下班高峰期,街上人流稀少

和其他商户不同的是,田珺对淘宝、对微商、对政策很关心。她始终觉得电商政策上缺了一环,但她又不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即使想要找人解决,也不知道找谁。

田珺开了自己的微店,每天在朋友圈更新衣服,买的人主要是一些熟客。‌‌”微店兼顾一下,现在你光靠实体店不行啊。‌‌“

在他们的圈子里,微商是比淘宝影响更大的电商。‌‌”淘宝要守着,很耗时间。我们做零售的很多人不愿意做淘宝。以前我们生意很好的,一天忙到晚,别说开淘宝店,我理都不想理你。‌‌“让她没想到的是,不过几年光景,她就不得不去接触电商。

田珺也常在网上买东西,但她对网购的质量总是嗤之以鼻,‌‌”淘宝上都是骗人的,很多都是假的,淘宝就是那些买不到的东西才会到上面买,衣服绝对不会买,买的都不像话。那些卖面膜19块钱一张的,成本只要1块钱。淘宝根本就没办法打击,谁知道是真的是假的。‌‌“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懂,‌‌”我表妹就是刷单的,你知道吧?帮人刷钻,现在也不好做了,查的很严。‌‌“

对于电商,田珺最大的感受来自快递的变化。‌‌”现在我家楼下,每天保安门口的快递都一大堆,我很多朋友买吃的买衣服都在网上买,送过来又方便。‌‌“

‌‌”你看现在那些小姑娘,都在网上买东西。连我家8岁的小孩都说,妈妈来淘宝,看哪个便宜就买哪个。‌‌“

也许正是实体的冰冷与电商的火热,让田珺感到十分矛盾。‌‌”电商对我们来讲肯定是坏东西啦,但你说中国十几亿人口,没有网购也不行噢。‌‌“

‌‌”不光是马云,你说京东讨不讨厌?讨厌!但这个市场就是看谁厉害谁就上,生意是有竞争的,不可能老是你赚钱。不过我觉得马云今年应该收不到几百个亿了吧。‌‌“

她的逻辑是,今年线下店也开始搞双十一了。她家附近的沃尔玛,提前几天就开始做活动,一直到双十一结束。但她不知道的是,今年阿里巴巴电商交易额突破100亿,只用了6分28秒……

田珺还没有为自己找好出路。她唯一确定是,未来还得继续卖衣服。‌‌”我要带两个小孩,不管怎么样,我们不可能不做这个生意了,怎么也要活下去的。‌‌“

她打算下个月搬到负一楼,那里离地铁口更近,租金也将翻番到一万多元,但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跟许多同行一样,做了20年服装,如今这门手艺却养不活自己时,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3

赵英华 44岁 广西人 毛绒玩具店

开店18年 店面15平米 月租4000

赵英华卖衣服的时间也很长,已经有18年了。我被她店里的一个广告吸引了。

上面写着,只要从1写到600,就可以免费领取公仔一个,如果写不过就到店里买一个包。然而几乎没有人来参与这个游戏,我到她店里的时候,她正坐在店外的沙发上,用手机看视频。

‌‌”十几年前我就在这里做了,现在都没生意了,你看档口都关了好多。而且今年是特别差,越来越差了,本来去年这里都是满的,一年就都关掉好多。‌‌“

赵英华说的是她对面的铺子,今年合同到期后,管理方降租也没能挽留住,‌‌”不要钱别人也不会做啊,没人!‌‌“

赵英华44岁,20多年前就从广西来到这里。最开始她只卖女装,这两年生意不太好,她开始不断增加品种,卖布偶、包包、裤子,价钱都不算贵。然而有时一整天下来,也只能卖出去一条裤子。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实体店很麻烦的,都是那些微商搞死了。大家都说是微商的影响,影响特别大,再这样下去,没法做了,个个都不去逛街,你们都在家里网购。‌‌“

‌‌”要是全世界的人都做电商,真的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嘞。要是这样的话,过个三五年,整个东门不是都变成死城了吗?大家都不开店了,这是很恐怖的。‌‌“

由于来深圳的时间很长,赵英华对最开始的那段时光特别怀念。

‌‌”99年的时候生意是最好做的,那时候铺位也没那么多,关外也没那么多,又没有网购,必须出来买东西。买东西的人排着队,靠一条玻璃柜就能买套房子。‌‌“

‌‌”好多人说是马云搞的鬼,都是网购害成这个样子,不然不可能差的这么厉害的。但那也不能怪他。只能这样走下去了。除非淘宝没有了,实体店就开起来了,但那是不可能的事。马云做他的生意,你能叫人不做吗?世道就是这样走下去的。‌‌“

随着电商的影响不断加大,一些商超也无奈加入了线下双十一大战

赵英华隔壁的店主做了微商,赵英华觉得自己年龄大了,朋友不多,不好卖,就放弃了。但她还是在手机里装了支付宝和微信,‌‌”现在买东西都这样给钱了,你不用的话也没办法了。‌‌“

或许是对网店仍然抱有期望,赵英华突然问我,‌‌”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去开个淘宝店啊?‌‌“

见我没有回答,她又摇着头自言自语,‌‌”噢,现在也没用了,晚了。‌‌“

如果不在这里卖服装了,赵英华给自己想了很多条出路。

换个地方继续做

去东莞

卖吃的

去东莞是因为觉得那边工厂多,比深圳的机会好,还能做几年。今年她贷款给儿子在东莞买了套房子。

赵英华的大儿子在泰国学金融,他的计划是泰国读完读英国,英国读完再去香港读。‌‌”我儿子理想很高的,还是很花钱的,我有时头疼,但也会尽力,卖一套房子也要供他读书。‌‌“

好在15年前她就在深圳布心买了房子,买的时候才3000多,如今已经四五万了。‌‌”我卖掉房子也可以搞一点事情,没有那么差。所以现在我也懂理财了,十年前的10万跟现在不一样。以前不知道,一次清付给银行那么多钱。今年开始才知道那些钱会贬值,越来越不值钱。‌‌“

‌‌”熬过去在说吧,看以后做什么。还是想改行做吃的,毕竟实体店衣服都能在网上买,好像吃的还不能在网上买吧?你看那些几万块钱的租金就是卖珍珠奶茶,利润高,一杯赚十几块钱,毕竟大家还是要出来吃东西的。‌‌“

除了卖吃的,赵英华觉得快递也是个不错的行当。‌‌”我觉得现在好像什么行业都一样,生意最好的就是快递。‌‌“

4

赵师傅35岁电子产品店

开店6年 档口4平米 月租3000元

如果要评价电商对哪个行业冲击最大,电子产品肯定首当其冲。一走进华华强北,一阵萧条的风仿佛就迎面吹了过来。

开店五六年了,赵师傅4平米的档口就一直没挪过窝。这几年,先是左边的档口空了,再后来右边的也撤走了,‌‌”我估计对面那家也撑不了多久了。‌‌“

最开始赵师傅只卖鼠标和键盘,光靠这两样就能赚到足够多的利润。但如今走进他的档口,俨然一个‌‌”杂货铺‌‌“,大到音响、显示器,小到录音笔、耳机,‌‌”应有尽有‌‌“。

赵师傅显然是没办法了,前几年得了白癜风,出去做生意也不太方便。‌‌”那些都卖不了几个,说实在的,这东西人家想买,你有,五块十块也能赚一点,不然那就是等死啊。‌‌“

电商冲击之下,鼠标和键盘这种小的外设硬件受到的影响几乎是最大的,赵师傅的感受特别明显。‌‌”原先我光卖鼠标键盘生意都挺好,你看我现在生意这么杂还不好做。‌‌“

‌‌”没人跑到华强北来专门买个鼠标吧,都网上买了。这两年基本上没什么人来了,我在网上也开了店,你不兼顾的话,根本就活不下去。‌‌“最近,赵师傅的网店销量已经超过了档口。

赵师傅之所以不愿意关闭档口,是为了等待机会。今年10月,深圳地铁7号线开通,封路3年的华强北终于重新开街,他期望着地铁开通后人能多一点,生意能有提升。但那只是个未知数。

李进 32岁 手机和配件

开店8年 店面15平米 月租3500

李进到这家店才三个月,之前他一直在华强北卖手机。我找到他时,还没开口,他就把包一打开,里面一摞苹果手机,我赶紧告诉他,我不是要买手机。

从最初卖诺基亚、三星,到后来卖苹果4,再到如今卖苹果7,李进的感觉是一直在走下坡路。最近两年甚至是直线下跌。‌‌”现在比以前差多了,以前随便出一部手机,几百块钱利润都有,现在网上价格低,都没什么利润了。‌‌“

在如今的华强北,这样的空档口随处可见在如今的华强北,这样的空档口随处可见

‌‌”以前翻新机很好卖,现在卖不出去了,没人买了,最主要的影响因素还是淘宝。‌‌“就连他自己也经常网购,‌‌”现在你不会也得会啊。‌‌“

‌‌”以前的东西比较好卖,4S的时候最好卖的,光一个手机壳都能卖几百块,但是现在不行了。现在行业变化太快了,主要还是受电商的影响。以前配件还好卖一点,现在价格都很透明了,手机壳最容易从网上买的。‌‌“

李进最早在华强北起家,规模最大的时候,他在深圳开了7家分店。后来生意逐渐变差,陆陆续续关了4家,剩下现在的3家。

但这仅剩的3家处境也十分糟糕——即使他所在的是总店,依然门可罗雀,平均一天下来,只有十几位顾客,他甚至用了‌‌”惨不忍睹‌‌“来形容如今的状况。

和很多曾经在华强北奋斗的老板一样,李进如今的处境十分尴尬。几年前电商红利期,他们因为线下店忙不过来而没有重视电商;电商壮大后,他们就成了最先被‌‌”革命‌‌“的那一批。

张姐 46岁 移动充值

开店3年 店面6平米 月租1500元

张姐的店严格来说甚至算不上店,狭小的空间只能摆下一个玻璃柜台。虽然矗立街头,位置极佳,但也意味着她要忍受冬天的寒风和夏日的烈日暴晒。

开店也有3年了,以前她只卖手机和配件,但如今手机和配件越来越难卖,她索性充公交卡、充话费、卖饮料、彩票,什么都干,6平米的档口被挤的满满当当。

‌‌”淘宝一出来,什么都不好卖,假如没有淘宝,可能就好多了。我刚开业的时候2014年,那时候都好很多,现在好差,没几个人买了。‌‌“

这就是张姐的店,位置极佳但客流稀疏

张姐入行比较晚,在更早的几年前,遍布街头的各种移动充值点、零售店、专卖店,几乎是大部分人购买手机等电子产品的主要场所,但如今,随着电商一年热过一年,它们都将归于落寞。

‌‌”手机不好卖,一个月卖不上两三台,你不卖柜台又不知道摆点什么。‌‌“张姐不会网购,她连打字都打不利索,她的手机也从来都不是卖给年轻人的,‌‌”这边上班的人都是坐办公室的,年轻人比你更懂手机,网上一搜什么都有。‌‌“

但让我惊讶的是,她竟然会用手机看直播。与对网购一点也不了解相比,一聊到直播她就变得兴高采烈起来,花了10分钟向我推荐那款直播软件的玩法。我后来想了想她为什么那么热衷于看直播——大概是因为实在太无聊了吧。

虽然是在街头,但张姐的柜台并没有什么人流,找她充电的人比买东西的人多,经营也似乎变成了‌‌”公益‌‌“。

如果情况再继续恶化下去,她打算去工厂附近摆个摊,‌‌”在工厂上班的人应该没那么多时间网购吧?‌‌“

5

张师傅 45岁 江西赣州人 电动自行车店

开店10年   店面40平 月租4000元

晚上8点多,本该人流涌动的街头,却几乎一个行人都没有。张师傅守在自己的店里,泡了一壶茶,玩起了三国杀。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两年,每天守着几台车,有点百无聊赖。

‌‌”我们卖这个的当然会受很大影响啊,现在网上对实体店的冲击很明显,自行车、电动车虽然是大件,但是也可以在网上买了。‌‌“

张师傅在宝安开店已有十多年,一直断断续续卖电动车和自行车。这两年自行车生意更不行了,他店里的自行车基本只是摆摆样子。‌‌”电动车比较少在网上买的,但单车在网上买的特别多,以前也是电动车和自行车都卖,现在基本上没人买自行车了。‌‌“

提到几年前卖电动车和如今相比有什么变化,‌‌”那变化大了,基本上现在做这种生意赚点生活费,养家糊口,做的起交个房租,养活自己就行了,我这就是在过日子,要赚钱很难。‌‌“

和如今的单车商店相比,张师傅的店不管是装修还是产品都稍显落后,如果跟不上时代的步和如今的单车商店相比,张师傅的店不管是装修还是产品都稍显落后,如果跟不上时代的步

而在前几年的电动车黄金期里,最好卖的时候平均一个月可以卖出一百多台车,能挣不少钱。如今平均下来,一天也卖不了一台。‌‌”其实对这个店没有抱太大期望,现实摆在这里,不是说你想要挣多少,现实是你没办法,你改变不了。这不是我一个店的问题‌‌“

在张师傅眼里,影响生意最大因素就是网购,他指着一台车告诉我他的困惑,‌‌”这台车别人在网上卖的价格,比我们去拿货的价格还便宜,还包邮。所以我就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有的客人一来店里说,你的比网上还贵,就不买了。都在网上买,实体店还有生意吗?‌‌“

‌‌”我基本上从来没有上过淘宝、京东那些,只是偶尔买点小东西,给小孩子的玩具。支付宝和微信倒是都装了,现在你不用没办法,发展到今天,好多人出门都不带钱包,现在很方便,买个车也用支付宝,以前都觉得刷卡先进,现在直接用手机就行了。‌‌“

‌‌”现在不是出了那些共享自行车吗,摩拜单车我自己也关注,但是没骑过。我觉得还是挺方便的,主要是很便民,是个好东西。我自己这边因为电动车卖的多一点,共享单车相对来说对我的影响并不算大。‌‌“

各种新玩法产生的影响正日益改变传统,颠覆不仅仅来自电商各种新玩法产生的影响正日益改变传统,颠覆不仅仅来自电商

社会一年一年的变化太大了,张师傅有时候也觉得有点难以适应,但是又觉得社会是在改变的,肯定是越变越好才是正常的。

对于未来的打算,张师傅并不想讲太多。他总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改变现状,虽然有一大家子要供养,但目前他还没有更好的方法。

‌‌”假如不做这个了,只能回家了,回家能干嘛呢?种田也行,要不然怎么样,这边生意这么差,行情这么差,这边的消费水平确实是呆不下去了。‌”

【应受访者要求,以上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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