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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家具,开启了典雅的明式家具审美风格

当我们观看宋画上的家具时,会感到赏心悦目,觉得那些家具蕴含着一种清雅的美。确实,宋式家具的审美风格,正是宋朝士大夫的雅致审美时尚在器物上的凝结,也是宋朝文人的闲适、优雅生活的折射。

在我们所能看到的反映宋代文人家具的图像中,几乎找不到那种过分雕凿、装饰的家具;不管是宋徽宗《听琴图》中的琴桌、香几,还是南宋人摹《韩熙载夜宴图》中食桌、床榻、屏风,抑或是刘松年《十八学士图》中的椅、墩、案,都呈现出线条流畅、构造简约、款式雅致的审美特色,不追求繁复的装饰,但讲究线条的美观,牙头、牙条、枨的使用既可加固家具的框架结构,又巧妙地起到修饰的作用,使得宋代家具的整体造型简约而不简陋,精致而不繁琐。宋人日用家具风格所体现出来的审美情趣,跟宋代士大夫崇尚的清雅、闲适生活也是相匹配的。

(《听琴图》中的琴桌、香几)

(《韩熙载夜宴图》中食桌、床榻)

即便是宋朝皇室中的家具,也表现出一种素雅的美感,如南宋萧照《中兴瑞应图》(保利艺术博物馆藏)中的床榻、黑漆棋案、花几;南宋《女孝经图卷》(北京故宫博物院藏)中的黑漆细腿书桌、香桌,跟文人家具并无什么差异。这也许可以说明,宋朝皇室的审美跟宋朝士大夫的审美是高度合拍的。

(萧照《中兴瑞应图》局部)

(南宋《女孝经图卷》局部)

王世襄先生曾经将明式家具的审美风格概括为“十六品”:(一)简练,(二)淳朴,(三)厚拙,(四)凝重,(五)雄伟,(六)圆浑,(七)沉穆,(八)秾华,(九)文绮,(十)妍秀,(十一)劲挺,(十二)柔婉,(十三)空灵,(十四)玲珑,(十五)典雅,(十六)清新。我觉得用这“十六品”来形容宋朝家具,也是适当的,因为从审美风格来说,明式家具与宋式家具是一脉相承的。

明式家具收藏家伍嘉恩认为,“虽然明式家具是古典器物,但它们的造型在今天看来依然如此完美,甚至置于现代家居生活环境中也毫不突兀。正是因为能够经得起时间和空间的考验,明式家具才可以跨越地域和文化背景的差异而享有世界性的声誉。”我觉得用这句话来说评价宋明文人家具,也同样成立。

从图像史料的信息来看,装饰最繁琐、奢华的宋代家具,不是出现在士大夫家庭,甚至不是出现在皇家,而是出现在寺院。日本京都国立博物馆收藏有一幅传为宋代李公麟的《维摩诘像》,图中的床榻,可谓千雕百凿,极尽粉饰。

(传宋代李公麟《维摩诘像》)

这种奢华雕凿风格的家具,在清代乾隆朝以降的清式家具中达到顶峰。跟风格典雅、造型简约、线条舒畅的明式(宋式)家具几乎完全相反,清式家具特别追求豪华、艳丽、繁琐的风尚,将雕刻、镶嵌发挥到极致,体现了土财主、煤矿主的典型审美追求。有人戏谑地评价:“清式家具就好比是土豪的十根手指戴了十一只金戒指。”此话尽管有些刻薄,却击中清式家具风格的要害。

我从故宫南薰殿旧藏历代帝后像中找出一幅《宋太祖坐像图》,图中皇帝所坐的“龙椅”,在所有宋代帝后像所描绘的皇室坐具中,算是最豪华的一种,雕刻了金漆龙首,做工也很精致;但它跟清代乾隆像中的“龙椅”一比,还是要黯然失色。

(宋太祖的“龙椅”与清乾隆的“龙椅”)

图像还显示,宋代君主与清代帝王所穿的“龙袍”,风格也呈现出强烈的反差,宋代“龙袍”剪裁简约,完全没有任何花哨、浮夸的装饰;清代“龙袍”则万般装点,尽显奢华。实际上,不单“龙袍”如此,典型的清代贵妇服装,也是极度追求刺绣图案与条纹的繁复装饰,跟中国传统的女性襦裙表现出完全不同的审美趣味。

还有首饰的审美,唐宋时期的首饰清秀、雅致;清代首饰则越来越浓艳,并在乾隆朝达到极致,形成富丽、繁碎的所谓“乾隆工”风格。瓷器的风格也出现类似的变化,有收藏经验的朋友都知道,宋瓷的造型与色彩都非常简洁、大方、雅致;清代的瓷器由于珐琅彩工艺的应用,显得更为艳丽,但乾隆朝珐琅彩瓷对色彩不加节制的滥用,又使得艳丽变成了艳俗,乃至俗不可耐。

最后,为了让您可以真切地感受明式家具(宋明雅致审美)与清式家具(乾隆式土豪审美)的差异,我上几张明式家具与清式家具的图片吧。明式清式各四张,前四张是明式家具,后四张是清式家具。

可以这么说,在清代乾隆朝之后,传统中国的典雅审美,基本上就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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