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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萨说史195:豫中会战之中牟血战-上(2/3)

老萨的历史真相档案之一百九十五(新抗战系列之一百一十二)

今天我们说的,并不是85军防御的邙山头,而是暂编15军防御的中牟。

日军为什么选在中牟渡河,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这里最适合渡河。

第12军第22师参谋处参谋黄廷选回忆:1938年6月花园口决堤的时候,黄河水被中牟县城分为南北两段,县城夹在中间。后来,北面河水越来越多,南面的河流逐渐干涸,形成一些泥沼区,日军骑兵都可以通过。这里成为日军最好的突破口,对我们极为不利。我们师长和参谋长试图将中牟北面的黄河引到南面来,新开来驻守的110师吴绍周师长(当时吴还是师长)也表示支持。水利专家的方案是将挖直黄河水道,有可能将黄河水引到中牟南面,将中牟的日军隔离到黄河以北。为此,我们找到黄河水利委员会的2位工程师,又调集了各县近万民夫施工。白天中牟日军开炮封锁,无法开工,只能全部在晚上。当时已经是河南的寒冬,夜晚泥深水寒,施工的军人和民工苦不堪言。苦干到1942年初,挖掘工程终于完成,从中牟以西河道挖开口子,试图将黄河水引入中牟以南的河道,各县民工纷纷撤走。可是,黄河水却没有完全改道,主流仍然从中牟以北河道流过。以南的黄河只有几百米,流速也不快,防御能力有限。我们无奈,只能在中牟黄河南岸配备纵深阵地,构筑工事,严阵以待。我曾经质问两个工程师,为什么黄河没有彻底改道?他们说,龙王爷要走哪里就走哪里。我们强迫它改道是很困难的,黄河不会完全听命。此次浩大的工程虽有一定效果,但难以长时间阻挡日军,必有后患。只是明知如此,却也无可奈何,征集近万民夫在敌人炮火下干了几个月,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哪里还能再搞第二次。况且,即便搞了第二次,效果也很难说。

现在,大家知道为什么日军要选择中牟了吧?

上面已经说了中牟为暂编第15军防御。该军下辖2个师,其中萧劲的暂编第27师顶在第一线,吕公良的新29师在第二线。后来又增调72军的彭赉良新编第42师赶来增援,但只有一个团赶到新郑。

此次日军渡河交手的,就是萧劲(黄埔六期,曾经留学德国)的暂编第27师。

4月17日晚上,中牟的日军第37师团在独立第7混成旅团配合下,终于打响了第一枪。

暂编第27师在中牟的苦战

大战之前,一般是特别的安静。参与渡河的日军回忆:4月17日夜,中牟一带一片漆黑,寂静无声,掠过河面的风轻轻吹动河边的草。

日军准备得很充分,他们开始利用小股部队偷偷渡过黄河,摸到国军阵地前进行排雷和清障任务。最近的一路,爬到国军阵地前500米就被发现。

国军守军立即开枪还击,日军回忆:立即枪声四起,整个中牟正面乱成一团。

见偷袭不成,日军转为强攻。日军利用重炮进行了数小时的火力急袭。日军的炮火向来是很猛烈的。在这一顿重炮轰击下,国军河防工事完全被炮火覆盖。阵地上无数爆炸的火光,炮声震耳欲聋,大地都在摇晃。国军官兵躲藏在战壕和工事中,到处都是炮弹爆炸后的烟雾,相隔三四米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几个小时的炮击后,国军一线工事被摧毁大半。

随后,日军在75毫米山野炮、92步兵炮近距离火炮掩护下,开始强渡黄河。

日军为了渡河准备多年,选择的突破口为中牟东南的徐口、惠庄、董庄一带,共四个突破口。这些都是水流缓慢,渡河容易的地段。日军使用了大量工兵,各种工兵器材堆积如山。

遭受强大炮火攻击下,这里的国军刘昌义暂15军暂编第27师一部仍然奋力抵抗。

他们依靠沿河碉堡和战壕,用机枪猛烈扫射黄河河面和已经登陆上岸的日军。

不过,日军兵力太大,随即以大量92式重机枪进行压制。双方激烈对射,战况激烈。

黄河不是长江,这里的黄河宽度仅有400米,流速不过每秒2米,算不了什么。日军在炮火掩护下,虽有一定伤亡,但仍然突破了暂编第27师的黄河防线。

这也是汤恩伯预料之中的事情。

日军在战史中写到:第一线部队逐渐迫近敌人的阵地,发起冲锋。敌人投掷手榴弹,进行顽抗。激战数小时,到第二天4点到5点,敌人才开始全线撤退。

日军渡河以后,试图立即向国军二线阵地推进。但在东营、大李、孟庄、小潘庄、桃村一线地区,又遭遇暂编第27师一部的顽强阻击。

关于中牟打响时候,暂编15军军部的情况,可以通过军长刘昌义的心腹参谋陈正风的回忆录来了解。

陈正风回忆开战时的场景,写到:4月18日凌晨2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从熟睡中惊醒。门外侍从副官焦田喊道:陈参谋,快起来。刚才参谋长给军长打来电话,说暂编第27师在中牟已经和日军接上火了。军长叫你赶快去。我匆忙穿好衣服,跑步来到军长居住的屋内。刘军长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抽烟。停了一会,他命令我立即通知特务连(也就是警卫连)、军官队(军部配属的参谋和秘书)待命,由他统帅到第一线指挥作战。因军官队都是戴眼镜的参谋,没有什么战斗力,在我的建议下又从新编29师86团增调了1个主力营。我立即四面通知,然后取出军用地图和密码本,又准备所需要的各种物品,包括枪支弹药。此时天已经快要亮了。我这才抽空去和妻子孟梅道别。孟梅听说我要北上作战,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我安排他跟随军部非战斗人员向后方撤退。万万没想到,他们在遂平被日军追上。孟梅惨死于日军的野炮轰击,年仅22岁。其他官兵都是步行,刘军长嫌他们太慢,就带着我和其他几个参谋以及8名卫兵,骑马先走。我们整队刚刚离开军部所在的新郑,日军飞机就来轰炸。我们顾不上躲避,冒着日军飞机的轰炸和扫射紧急赶赴中牟暂编第27师师部。战况紧急,我们一行人策马疾驰,恨不得一下子赶到前线。到了中午12点,我们赶到新郑北方20多公里的交通要隘薛店镇。我询问军长是否休息一下,吃了饭再走。军长说要争取时间,到暂编27师师部再吃饭。我们饿着肚子继续北上,很快遇到了暂编27师非战斗人员南撤的队伍,包括病号、军官家属和行李部队,一共30多辆大车。师长萧劲的夫人和一名副官也在其中。刘昌义军长严肃的对那个副官说,一路上你们要严守军纪,不得扰民,否则枪毙。说罢,我们继续赶路。

陈正风又写到:18日下午3点,我们十多人终于骑马赶到暂编第27师师部中牟县八岗镇滹沱张村。这里距离中牟县城不到20公里,可以清晰的听到密集的枪炮声。特务连、军官队、86团第2营也在天黑前赶到这里。暂编第27师师长萧劲,向刘军长汇报了战况。18日零时前后,日军从中牟发动全面进攻,分多路强渡黄河。暂编27师奋起抵抗,因武器很差,只能以投掷手榴弹为主和日军进行近距离战斗。激战到天明,日军才突破一线阵地。此后,我军利用一线阵地后的房屋、沟渠、树林为掩护,节节抵抗。目前,两军在东营、大李、孟庄、小潘庄、桃村一线的沙丘地带相持。萧劲师长说,日军兵力众多,火力强大,预计至少数万人。暂编第27师只有3个团,已经全部投入战斗,师部没有预备队,仗打得很惨烈。萧劲师长认为沙丘一带地形平坦,无险可守,不能长期防御,必须撤退。晚上九点,我陪着军长和萧劲师长在师部的一间茅草屋内吃晚饭,讨论反攻计划。刘军长认为在平原死守,肯定死路一条,要设法主动反攻,打日军措手不及。吃饭期间,日军炮弹就在师部不远地方落下爆炸。不断有人进来汇报一线部队不断后撤,日军距离师部越来越近。大家的心情非常沉重,我和刘军长当天都是粒米未进,此刻却难以下咽。饭后,萧劲师长奉命赶到一线指挥作战,师部仅剩我和刘军长。刘军长不愿意闲在军部,决定指挥部队参加反攻。由于无兵可用,刘军长将自己带来的特务连、军官队、第2营全部用上,亲自率领发动反攻。

连军长都亲自带着2个营的部队冲锋,国军真是拼了命了。

陈正风又说:凌晨2点,我奉命集合部队跟随军长出发。我们乘着夜色北上,先头连开进到黑牛张村时,被村口日军的警戒哨发现,双方立即展开战斗。刘军长是西北军普通士兵出身,一步步爬到军长的位置。他身经百战,很会用兵。他通过枪声,判断日军在村庄的东西两侧没什么兵力,果断命令第2营的另外两个连,立即从侧后迂回。同时,他命令特务连、军官队紧随先头连从正面强攻。日军没有想到国军敢于主动反攻,一时间不能招架。霎时间,枪炮声、喊杀声、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我军官兵冒着密集枪弹冲入村内,和日军进行肉搏。日军不敌加上摸不清我军虚实,仓皇丢下几十具尸体向北败退。战斗中,我方也伤亡50多人。与此同时,暂编第27师另外两个团,在萧劲师长指挥下也反攻成功,先后占领了两个村子。此时天已经微亮,我军乘胜追击,连续占领多个据点,中午前已经推进到刘巧附近,完全打乱了日军的进攻部署。日军无奈,到了中午调动大量部队赶来增援。日军骑兵步兵一千多人,在强大炮火掩护下,攻击我军在黑牛张村的这两个营,并且包抄我军后路。我军官兵轻装上阵,没有任何重武器,只能依靠步枪和手榴弹。加上激战竟日,午餐都没有着落,饥困交加,筋疲力尽,还没有后续部队增援,只能逐次后撤,放弃了黑牛张村。这一线全部是沙土地,根本无法修筑工事,且地势平坦,易于日军枪炮发挥威力。我们就依靠房屋、断壁、沟渠、树林、麦地阻击日军,以手榴弹、迫击炮给敌人以杀伤。下午,我军陆续撤到二线的树头村、祥符刘、单家、滹沱张村一线顽强阻击。

日军在战史中,印证了陈正风的回忆。

他们赞扬的写到:敌人主力从4点到5点全线撤退,只有洞上阵地直到第二天清晨还有敌人进行顽抗。我军得到炮兵部队支持,近距离集中轰击敌人,才于早上7点夺下阵地。中牟正面为重庆军(日军对于国军的称呼,日本自欺欺人的认为国民政府已经成为地方政权,不足为患)暂编第27师3个团约3000到4000人,首战就进行了顽强抵抗。该师装备很差,情报表示他们每个团仅有迫击炮1到2门,机枪5挺(重机枪)。在预料到我军将要进攻,他们就拼命加强阵地。该敌利用阵地,对我军进攻进行了意外的顽强抵抗,斗志也很旺盛。阵地修建的也很有水平,阵地前都有交叉火力,对我军造成一定伤亡。

其实,这真是很不容易。暂编15军在汤恩伯的中央军中属于二流。而暂编第27师又在暂编15军中属于二流。该师装备很烂,还不如同属暂编15军的新编29师。

暂编27师团一级只有少量迫击炮和重机枪,步兵营基本依靠轻机枪、步枪、手榴弹。

暂编27师少尉排长程泮荣(黄埔17期)风烛残年时回忆那时候破烂武器装备,仍然颇有怨言:一个排只有一挺机关枪。一个排有三个班,每个班轮不上一挺。每个兵有一支步枪,不过许多是坏枪,打一下弹壳发热发胀,贴在枪筒里头下不来,扳也扳不掉,就只能拿探条在枪口捅下来,再打。那枪都不管用的,打一枪两枪就没用了。步枪是指望不上的,打仗就是靠那1挺机关枪。我就说,那时候被打死了真是冤枉。又不是拼不过日本人,实在是武器装备相差太大。那是打的什么仗呢?留着一条命也是天保佑的。

同属暂编第15军的新编29师老兵张访朋,也从侧面印证了程泮荣的话:他一个排就一挺轻机枪,步枪也不是中正式的。他们用的那个枪有的打不响,他们的装备太差。

这样劣质装备的二流部队,为什么能和日军血拼成这样呢?很简单,靠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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