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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邪自古多聪明

大中祥符年间,一场大火烧毁了北宋设在开封的皇宫。面对废墟,宋真宗长吁短叹。内阁经过紧急磋商,决定重新选址,再建龙庭。

当时的北宋富甲天下。所以设计时,尽量追求规模宏大富丽堂皇,图纸上光大殿就有2610个,

待到预算一出,君臣们都傻眼了,这也太奢侈了吧,钱从何来?

丞相寇准极力阻拦,他大声奏道:“皇上,这工程太浩大了,其中三个难题最为突出,一,盖新皇宫需要很多黄土,城内街道狭窄,无法取土,所以只能到郊外去挖,一来一往路途遥远,劳工的费用就是一大笔金钱。二,修建皇宫还需要大批建筑材料,这些东西都需要从外地运来,而汴河在郊外,离皇宫很远,从码头运到皇宫还得找很多人用车搬运,这么大的规模,不等起盖皇宫,仅运费一项,就花去了预算的一半。三,皇宫盖成后,那么多的建筑垃圾如何处置?运出京城,不但很费事,运费和填埋也是个大问题,所以请皇上三思,最好大幅度削减建筑规模,我觉得保留十分之一就够用了。”

但真宗看过效果图后,早已爱不释手。他不理寇准,而是俯身向群臣问道:“能不能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少花钱,也要有图上那种完美的结果?”

参知政事王钦若举荐道:“此事必须找个奇才,想个妙计,皇上不妨问问丁谓,他聪明绝顶,必能让皇上满意。”

真宗闻听,大喜道:“甚好,丁谓奇计百出,也只要他才会不负重任啊,传旨,让丁谓暂停丈量土地囤积地亩的事情,与南京知州交割后,速速回京主持建造皇宫。”

丁谓接到圣旨后,马不停蹄直奔汴京,其实他早已从家人的书信中,知道了朝中的动向,所以一路之上,他也在苦苦思索,怎样才能省工,省时,省力,省钱,以微小的财力,完成宏大的工程。

他想了很多计策都不完美,实在头疼了,便停下马来,到路边的茶店歇息吃茶。正在百无聊赖,忽见茶店烧水的小姑娘,把水烧上后,紧添几把柴禾,然后拿起旁边的破衣服,见缝插针开始缝补。丁谓心思猛然一开,呀,这不就是两全其美吗?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却做了两样事情,还互不干扰。如果把这种办法变通一下,用来修建皇宫,最少能省一多半的钱啊?

回到汴京,他把自己的办法告诉皇上,

真宗目瞪口呆,连连赞叹道:“你简直是鬼才啊”。

丁谓在皇上的支持下,开始用自己的办法修建皇宫,

首先,他让民夫从施工现场向外挖了若干条大深沟,把挖出来的土,作为施工需要的新土备用,这样就解决了新土的问题。然后从城外把汴水引入所挖的大沟中,利用木排及船只运送木材石料,解决了木材石料的运输问题。最后,等到材料运输任务完成之后,再把沟中的水排掉,把工地上的垃圾填入沟内,使沟重新变为平地。一举三得,不仅节约了时间和经费,还大幅度缩短了工期。最重要的是,整个工程只在工地上实施,不与民争道,不扰民。

这种科学的施工方案,让寇准王旦等正直大臣,也连连惊呼:“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丁谓不但计谋百出,文采也很出众,他几乎就是天才式的人物。早年,丁谓随做官的父亲丁颢居住在泾州。父亲同僚窦偁见丁谓聪明机灵,颇有才气,便赞许道:“此儿将来必定平步青云。”于是将女儿许配给丁谓为妻。宋代著名文学家王禹偁曾在平江担任长洲县令,他读了丁谓的文章后惊为天人。王禹偁是个很有才气也很自负的人,他经常夸口说自己是“今之巨儒”,诗词可以比拟杜甫。极少称赞别人的,但对丁谓的文章却给予了很高评价,认为可与唐代韩愈、柳宗元一争高下。

丁谓的机智,更是常常出人意料之外。有一次皇帝筵宴大臣,正喝的高兴,皇上随口问道:“唐朝的酒价是多少?”,众大臣面面相窥,却不知如何回答。丁谓举杯脱口答道:“每斗三百钱。”皇帝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丁谓答道:”有杜甫的诗为证,“‘速宜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众大臣轰然叫好,皇上笑的酒都喷了一地,他点着丁谓的脑袋说:“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丁谓笑答:“满脑袋装的都是能让国富民强的谋略”。

按说像丁谓这样的人物,本该青史留名万人敬仰,为何偏偏入了《奸邪转》从而遭人唾弃?

首先就是他常常迎合皇意,鼓动皇帝大兴土木。宋真宗想在江南造几个别宫,文武大臣上疏劝谏反对。宋真宗有点招架不住了,便召问丁谓怎么办?丁谓回答:“陛下富有四海,建宫殿除了自己享用,也用于敬奉上天,祈求皇嗣。群臣如有阻挠,就让他们来和我辩论吧。”大家都知道丁谓诡辩术盖世无双。再加上皇上的宠信,于是再无劝谏之人。在毫无阻力的情况下,丁谓给皇帝建造了一批批豪华宫殿,耗费了大量的民脂民膏。

在陷害忠良方面,丁谓更是独树一帜。1004年9月,辽圣宗耶律隆绪和他的母亲萧太后,亲率20万大军,从幽州出发,进攻大宋,一路之上势如破竹,不多久就攻陷定州,随后大军指向东南,兵锋所向直逼汴京。

当时北宋内阁的上层人物,都是些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文痞。如今见兵凶战危,便起了迁都的心。参知政事王钦若是江南人,主张迁都南京。枢密副使陈晓叟是四川人,提议迁都成都。他们的意思是避开锋芒,等辽兵实在撵不上我们时,自然就退兵了。

宋真宗原本就有些懦弱,见两人说的有道理。便也动了迁都的心思。但他拿不准到底迁到哪里好,也看出王钦若和陈晓叟各怀心思。于是便征求寇准的意见。因为是在朝会上,所以王钦若、陈尧叟二人也在场。

寇准知道迁都的建议就是他们提出的,但他却假装不知,厉声对宋真宗说:“两国交战之时,不管是谁提议迁都,都是国之罪人。如今皇上英明神武,国家粮草也很充足,如果您御驾亲征,必然士气大振,此时此刻只可进尺、不可退寸。一旦听信奸臣迁都的建议,人心就会崩溃,兵将就会绝望,敌人就会乘势而入,到那时皇上就真的成了亡国之君。有鉴于此,请皇上杀掉提议迁都的奸人。”

宋真宗最终采纳了寇准的建议,亲自上阵御驾亲征,此举极大的鼓舞了士气,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一时间战争迅速从大宋溃败,转化成胶着状态,宋真宗为了保证自身安全,连下圣旨,从各地调集大军沿途截杀大辽兵马,寇准又拨付银两组织民兵助战。所以大宋很快便占据了上风。

到了十月,辽国军队在战场上节节失利。尤其是真宗亲临北城时,骁勇无敌的辽军先锋萧挞览,在澶州城下被宋将张环用新发明的床子弩一箭射杀,一下子动摇了契丹军心。萧太后一看不好,又害怕腹背受敌,便决定与大宋议和。

但寇准非常反对议和,他主张乘势出兵、收复失地。并部署精锐部队,准备夺取幽燕数州。但宋真宗早已心力交瘁。如今能达到不败不胜的局面已经烧高香了。所以倾向于议和,最终还是和辽国签订了澶渊之盟

澶渊之盟签订后,寇准的名声如日中天,王钦若又恨又气,却苦无良策。恰巧丁谓回京给王钦若带回一枚宝珠,王钦若手捧宝珠愁眉不展,丁谓问:“何事忧烦?”王钦若便详细讲述了自己的心事。丁谓听完大笑道:“不就是扳倒寇准这个倔老头吗?这有何难?你附耳过来,听我妙计锄寇”。

第二天,王钦若陪真宗下棋,恰巧真宗受到寇准的顶撞心中不爽。王钦若便小心的说:“皇上容忍寇准嚣张,是因为他力主御驾亲征,打败辽国并签订澶渊之盟吗?”

真宗垂头道:“是的。”

王钦若大叫:“陛下听说过赌博吗?赌博的人输钱快要输光时,就倾其所有的金钱赌最后一把,这叫作孤注一掷。陛下御驾亲征,就成了寇准孤注一掷的赌物,如今运气好,咱们赢了,于是全是寇准的功劳,如果输了呢?我们现在可就没有皇上了啊。”

一番话把真宗说出一身冷汗,从此后就冷落了寇准。第二年,皇帝罢免寇准的宰相。

事后,王钦若拍着丁谓的肩膀说:“丁公真乃孔明重生啊?”

其实,溜须拍马也是丁谓的绝招,有段时间,宋真宗心中烦闷,丁谓便劝皇上和贵妃一起赏花钓鱼取乐,但那天宋真宗状态不好,钓了半天,一条鱼也不上钩,心里便很不高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大臣们都在发呆,唯有丁谓笑嘻嘻地跑上去赋诗道:“莺惊凤辇穿花去,鱼畏龙颜上钓迟。”宋真宗见他才思敏捷,吟的诗又十分应景喜庆,顿时转怒为喜。

天禧三年,王钦若遭人弹劾,被罢免官职,三起三落的寇准,再次为相,此时的丁谓也成了副相,这天寇准主持内阁会议,在宴会上吃饭时,饭粒粘在了胡须上,旁边的丁谓赶紧替他溜须,手忙脚乱的去除胡须上的饭粒。寇准极为厌恶,拍案而起道:“你也是国家大臣,却奴颜婢膝为上司溜须,真的不知道丢人吗?”这就是溜须拍马的来历。

纵观历史,那些阴险缺德,尖嘴猴腮,言而无信的奸邪之徒,都很聪明,也个个活的风生水起,他们揣摩上意,拍马逢迎,为了一己之私,能把小聪明发挥到极致。坑国害民之后,又大言不惭的自命为正能量。

但,暗室亏心,神目如电。人间私语,天听若雷。阳世奸雄,伤天害理皆由你,阴司报应,古往今来放过谁?

丁谓被朝廷抄家时。吓得躲进了厕所,所有的聪明也化成尿液喷了一身。而在此之前,民间戏剧和传说中,就已经把这个时期陆续出现的,聪明伶俐的奸邪小人,王钦若、丁谓、林特、陈彭年、刘承珪等五人合称为北宋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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