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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进教堂“免费”,进寺院成了"高消费"

刚刚过去的国庆假期期间,中国最古老的佛寺之一、素有‌‌“武少林文风穴‌‌”之称的河南嵩山风穴寺正式取消门票。风穴寺与少林寺同处中岳嵩山少室山山麓,相距40余公里,又名香积寺、千峰寺、白云禅寺,距今已有1800余年历史,与少林寺、相国寺、白马寺并称‌‌“中原四大名寺‌‌”。

佛教活动场所开放寺院进门买门票的问题,一直是一个备受社会各界关注的问题。而国内寺庙商业化过于严重的现象,早为许多人所诟病,其中不乏一些名刹古寺,以修缮服务费用日高为由,用门票挡关,即使是虔诚的信徒,虽有礼佛之心如不掏钱买票也不能进去。

与这一现象相反,国外的教堂没有门票,即使进行礼拜活动也无需缴纳费用。那么,寺庙究竟应不应该收费?

寺院里的消费形式

在国内寺院消费的渠道主要有三:门票、烧香钱、功德箱。

中国许多有名气的寺庙都不是免费向游客开放的:洛阳白马寺,35元;嵩山少林寺,100元;陕西法门寺,100元;杭州灵隐寺,景区45元,另加寺院门票30元……。

多数著名的佛教名山均收门票:以五台山为例,淡季时间从11月1日0时起到次年3月31日24时止,门票价格为140元/人次;旺季时间从4月1日0时起到10月31日24时止,门票价格为168元/人次。同为世界遗产的峨眉山进山门票更贵,为185元/人。

两座未列入世界遗产的佛教名山门票也不菲:普陀山风景区,140至160元;安徽九华山,190元……。值得注意的是,除了九华山从2007年9月起停止寺庙销售门票外,其他三座山内的个别寺庙,还会向游客单独收取一定数量的门票。

游客进入寺庙烧香,香烛应该如何购买呢?各个寺庙的规矩大相径庭。

有些寺庙不限制游客自行携带香进庙上香,可从景区外购买也可从景区里购买。游客还可以在寺庙内请香,价格各异,昂贵的香可达到一筒好几百元。

但是也有寺庙不允许游客自带香火,具体分为两种情况:

一是需要从寺内的‌‌“请香处‌‌”购买。例如峨眉山的8大寺庙大都不允许游客自带香火,在报国寺内,购买大小不同的香,价格分别为最低30元,到最高300元不等;如果要向菩萨献灯,不同的灯也需要20元至80元不等。

二是禁止一切外带香烛,但向游客免费赠送‌‌“三柱清香‌‌”。去年春节期间,杭州灵隐寺为维持景区秩序,防止游客、香客在景区附近向小商贩购买‌‌“高香‌‌”、‌‌“天价香‌‌”,就实行了此举。

几乎所有寺庙里都设有‌‌“功德箱‌‌”,收纳游客和信徒所捐之款。‌‌“功德箱‌‌”的设置本质上是一种募捐活动。自佛教创始以来,僧团日常生活一直是靠接受信众的供养来维系的。

佛教传入中国以后,备受历代帝王的重视,封地建寺,僧团有了居住和修行的寺院,托钵乞食的传统渐渐消失了。随着时代的变迁,寺院内开始设立功德箱,接受十方信众的供养。

寺庙商业化乱象

在三种消费形式的基础上,过度商业化使国内寺庙中衍生出的揽财乱象愈演愈烈,而这些乱象使寺庙逐渐成为‌‌“高消费‌‌”场所。

明码标价的天价香

烧香要买香,撞钟要花钱,求签要钱,解签也要钱等等。只要你有大把钱,寺庙就可以提供各种规格的服务,烧头香、敲头钟、办各种价格的水陆道场等等。

以烧头香为例,不知从何时开始,与一年一度‌‌“头香‌‌”相关联的词不再是祈福、神圣,而是‌‌“高价‌‌”,‌‌“天价‌‌”,甚至‌‌“特权‌‌”。每逢春节,寺院拍卖午夜头香、头钟,高达百万元,在当今世界并非什么‌‌“新闻‌‌”。

部分佛教寺院,尤其大都市里的重点寺院,几乎嬗变成了竞技场,一些寺院甚至创造条件、制定规则让善男信女们各显神通、大抢‌‌“行贿‌‌”诸佛菩萨的先机。

‌‌“烧高香‌‌”的原意是向神佛虔诚烧香,感谢神灵保佑。而如今,‌‌“烧高香‌‌”已经等同于‌‌“烧天价香‌‌”。动辄价值上百元,甚至上千元、上万元的高香成为衡量虔诚与否的标准。

由‌‌“香火利益链‌‌”引起的过度商业化,已经损害了佛教清净庄严的形象。中国佛学院教授宗舜法师表示,‌‌“正规的寺院,只要不被一些商业利益集团绑架,都不会让人去烧高香、算命,因为这跟我们佛陀的教义是相违背的。这个不能把它当成是我们佛教的问题,也不是寺庙的问题。这是佛教被人家利用了,借佛教的外壳而已‌”

私人敛财的‌‌“功德箱‌‌”

景区包围寺院、借助宗教敛财的‌‌“功德箱经济‌‌”,在国内很多地方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譬如不少媒体曾报道,陕西某知名寺庙景区疯狂敛财,甚至给每一个功德箱都安排了创收指标。

事实上,很多‌‌“功德箱‌‌”,其实是旅游景区甚至上市公司攫取利润的工具。根据媒体调查,北京潭柘寺70个‌‌“功德箱‌‌”中53个属于景区,超过总数七成,信众和游客若投钱到这些‌‌“功德箱‌‌”,最后都成了景区的收入。

作为经营部门的旅游景区开发公司,也能设置接受宗教捐助的功德箱?

2005年3月1日起施行的《宗教事务条例》第二十条明确规定,非宗教团体、非宗教活动场所不得组织、举行宗教活动,不得接受宗教性的捐献。

所以这些以寺院为主要内容的旅游景区及其管理部门,不是宗教团体,根本无权设立功德箱,他们的功德箱在正规僧团管理的功德箱中间‌‌“鱼龙混设‌‌”,其实质是‌‌‘借佛敛财’,是一种诈骗行为。北京市佛教协会一名相关负责人表示,这些景区开发部门违规设立功德箱,之所以难以管理,主要是‌‌“几乎没有成本,我们前脚去取缔,第二天就能死灰复燃‌‌”。

‌‌“以财取人‌‌”的假和尚

如今寺庙里,不仅香火旺盛,甚至和尚都超越了公务员,成了最赚钱和最受尊敬的职业。当和尚如此赚钱,这样就有了不少假和尚。

私人老板承包寺庙之后,会从外面请来十几个久经江湖的‌‌“和尚‌‌”,他们熟稔察言观色,从扮相、气质即可判断出来者贫富,继而让游客烧高香、捐功德。

更有甚者,‌‌“和尚‌‌”会拿出功德簿让游客签名。并慷慨许诺:凡签上名字的,住持大师亲自念经,为您祈福消灾。结果签上名之后,沙弥才说:‌‌“名字不是白签的,要捐功德钱,多少随意,三、六、九都行。‌‌”你一细问才知道,所谓三、六、九,就是300元、600元、900元,3000元、6000元、9000元,随你挑选。

这样软磨硬泡甚至拿你将来健康、事业、家人来做威胁的祈福,往往令‌‌“迷信‌‌”的中国人不得不掏出高昂的上香钱。

西北民族大学藏语言文化学院教授多识仁波切则说,当寺庙成为商铺闹时,清净僧人,就会变成贪财牟利,口念弥陀,心想钞票的假和尚。

取消门票是去商业化的第一步?

为杜绝寺庙过于商业化产生的乱象,国务院法制办于9月7日公布了《宗教事务条例修订草案(送审稿)》,个人或组织将不得从宗教活动场所获得经济收益,禁止以宗教名义进行商业宣传,宣告启动宗教运营改革步伐。

观点一:免门票可抵制商业化

部分人表示,在草案能正式推动前,更期待能从‌‌“寺庙免门票‌‌”做起。

天下名山僧占半,以四大佛教名山为首的众多佛教胜地,以及星罗棋布于各地的道场丛林,很大一部分本身就是名胜景区。由于历史的因素,许多寺院的归属问题尚待解决。门票收入有时会属于旅游局、园林局,或地方政府部门。被圈入或打造成景区的佛教寺院,信众敬香礼佛都要购买高额门票。这就会造成许多虔心向佛者每次前来拜佛都需付出经济成本,一定程度上损伤了寺庙最初修建的旨意。

2013年5月10日,湖南省佛教协会第6次代表会上,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湖南省佛教协会会长、长沙麓山寺方丈圣辉法师率湖南29所寺院住持共同发愿,从当天起主动取消寺院门票,供游客和佛教徒免费参观、修行。

从取消后的情况看,前来参拜的游客和信众数量都有所增加,尤其是以前不少因门票而被拒之门外的年长信众。

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河北省佛教协会会长净慧长老也曾呼吁,佛教寺院的门票价格却一涨再涨,使得佛教寺院越来越成为有利可图的地方。现在佛教寺院不但要收门票,还吵着要上市,将清净的佛门圣地弄得满是铜臭味,极大地损害了佛教慈悲济世、普度众生的形象。

此外,台湾、日本、韩国等地的寺庙一直对民众免费开放,通过对比有人就认为中国‌‌“寺院景区化‌‌”是亵渎神圣的行为,应该取消所有寺庙的收费,尽早还佛门清净。

观点二:门票并非简单的牟利行为

但也有人认为,收门票并非简单的牟利行为,而是僧人们生活收入的重要来源。‌‌“原来是有化缘和种地说法的,现在无处化缘无地可种了,只能收门票了,或许僧人们有点其他收入就不用收门票了。‌‌”

早在封建朝代,中国寺院一般依靠自有田地出租和善信施主的捐赠来供养僧人、修缮殿堂。新中国成立后,佛教不再拥有田租山林,国家倡导劳动自养的宗教政策,门票收入成为了寺院劳动自养内容的一部分。

对于‌‌“外国教堂是免费的‌‌”这一说法,也有经济学家进行了澄清。德国波恩大学经济学博士沈凌在文章中指出,虽然进教堂并不需要买门票,但是教堂依旧不可能是一个免费的产品,只是换了一种收取门票的方式。

一、教堂建设、维护的一部分资金来源是税收。以德国为例,德国的税收中有一个‌‌“教堂税‌‌”,如果你不信教,那就不会扣除这个税。因此可以说教堂是纳税人缴税建起来的,而且是谁使用谁缴税;

二、外国基本上是全民信教,而中国人基本不信教。考虑到收费成本(建立售票处、收费站等),采取全教民缴费方式更加方便。

并且,收门票也是控制客流量的措施之一。一旦全面免费,前往寺庙的游客、信徒数量陡增,公共秩序和安全事故方面的风险就会增加。

有专家认为,寺院门票问题十分复杂,不能靠简单的免票来处理。任何景区都有大量投入,景区内的寺院同样需要道路、管线、绿化等设施成本,游客买票合情合理。至于信众是否应该免票,需要根据景区及寺院不同情况而定。

对此,明贤法师认为,不收门票也能活,寺院以道自养已有千年。利用门票创收、捆绑寺院经商是挟佛敛财的产物。上海当地著名的三大寺(玉佛寺、龙华寺、静安寺)早就实现了经济自养,实力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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