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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深爱过

大陆的一位知识界朋友说,最近想会见欧洲某资深汉学家。这位名家研究中国,精通汉语,著作等身,岂知态度傲慢,一副爱理不理高高在上的面孔。

我说,这一点毫不奇怪,因为这个洋人,是研究中国的专家。他的工作,须与中国人长期相处,须深入了解中国,而越了解中国和中国人的洋人,内心越鄙视中国人。

或者正确一点说,不是鄙视,而是跟中国人打交道多了,只是觉得“受够了”(Fed up)。因为他的终身职业围绕着“中国”(China),而中国,尤其是现代,须研究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国现代社会、中国人的性格行为、中国政治的深层结构,而这一切,众所周知,都是充满厌恶性(Revulsive)、令人极度不快(Extremely unpleasant)的题目。

一个西方儿童,如果在瑞典、加拿大、德国等西方文明国家长大,在安徒生和格林童话的文化背景之中,即使后来读到一点尼采、卡夫卡、欧威尔,人性的阴暗和丑恶,体验毕竟是有限的。如果他无端端从小对“中国”发生兴趣,多半来自西方关于中国地理和古代文化的图画书,如万里长城、皇帝与夜莺、花木兰。澳洲前总理陆克文就在英国左翼的“新政治家”杂志忆述,小时候,他深为中国情调所吸引,决定学习中文。

问题是每一个西方汉学家后来都要去中国涉足实习,也就是Field Trip。这时开始出问题:他发现毛式的“中国”(A Maoist China),尤其“改革开放”的金钱中国,与他们小时候看儿童图书的插图文字,以及韦妥玛、赛珍珠、拉提摩等二百年来的西洋汉学专家的经验完全不同。当一个欧洲汉学家以年少热爱中国文化开始,精通古典,坐进诺贝尔评审会,然后年年有经历过“文革”的中国作家像难民一样来敲门自荐、哀求开后门让他得奖,“奖金我们可以私下平分”,他都对这个国家开始产生厌恶感。

而夫妻尚可“因误解而结合,因了解而分手”,但汉学家到了五十岁却已无法转行。西方汉学家最终讨厌他们的终身题目,其实十分正常。

在欧美,每一个杀猪的屠夫,儿童时也一定读过三只小猪的故事,喜欢过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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