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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9·11中丧父的孩子们长大了

拉近与父亲的距离,是他们所有人极度渴望着的事情。他们的父辈都在9·11恐袭事件中不幸遇难。15年后的今天,他们长大了,要向世界传达出这样的信息:看看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坚韧,同时向恐怖分子宣告:‌‌“你们输了。‌‌”

PatrickHannaford的父亲当年在金融服务公司杰拉德(Cantor Fitzgerald)工作,在世贸中心北楼105层遇袭身亡,时年35岁,那时Patrick年仅2岁。他在接受采访时说道:‌‌“我们依然好好活着,重建家园,而且比以前更强大。看到他们(恐怖分子)失败的感觉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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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trick Hannaford

‌‌“我们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事业成功,充满智慧。‌‌”Jessica Waring现在已经29岁了,在成为高一新生的第二天,她失去了49岁的父亲。‌‌“能够坦然面对过去的伤痛,就说明了我们绝不软弱。不管是以前的基地组织还是现在的ISIS,都无法把我们打倒。‌‌”

据统计,9·11事件时共有3051名未满18岁的孩子失去了父亲或母亲。最近,CNN邀请到了其中10位聚集在世贸中心七号大楼接受主持人布鲁克·鲍德温(Brooke Baldwin)的采访。受访者年龄在14到29岁之间,现场分享了自己经历恐怖事件后的得失,以及对这个恐怖主义威胁日趋严重的世界的看法。

他们都失去了父亲,其中5人对父亲没有记忆,Kevin Hannaford和Rodney Wotton两人还是在9·11事件之后才出生。但无一例外,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乐观积极而又成熟稳重的气息,丝毫感受不到心怀仇恨。

他们聚会的大楼就是当日双子塔轰然倒塌的地方。而今重新修建的大厦似乎也记录着那些痛苦与顽强——经过数年的艰辛努力,从灰烬中拔地而起,光亮如新,独一无二。

站在房间里可以俯瞰9·11纪念碑,以及象征着生命川流不息的瀑布和安宁静谧的广场。

15岁的CarolineTumulty-Ollemar说:‌‌“9·11后很多亲人的尸首都没被找到,所以严格意义上讲我们父辈也就长眠于此。这里既是纪念碑,也是我们亲人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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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oline Tumulty-Ollemar

她在瀑布水池外围的青铜墙上找到了父亲的名字,这里是世贸中心南楼旧址。她的父亲Lance Richard Tumulty高中时期曾是学校橄榄球队队长,事故发生时32岁的Lance正在84楼工作。Caroline一边回忆,一边伸出手指缓缓抚过父亲姓名的每一个字母。

‌‌“我把手掌放在他的名字上,和他聊聊天,‌‌”Caroline说道,‌‌“只是想让他知道我过得很好,想让他放心,他遭遇的一切没有牵绊我前进的脚步。‌‌”

有时候父亲似乎会有回应。今年夏天的某个晚上,她在卧室看着父亲的相片,突然感觉背后有一阵摩擦。‌‌“一点都不可怕,‌‌”她激动地说道,‌‌“仿佛是想要提醒我他的存在,对我说‌‌‘你会好好的’。‌‌”

‌‌“那感觉就像是父亲把手轻轻搭在我的肩头,说着‌‌‘我为你感到自豪’。‌‌”

这10人已然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小团体,陪伴能给彼此带来安慰。

29岁的Kevin Parks与14岁的Rodney Wotton关系尤为要好。Kevin会带着Rodney享受球类运动和美食,在回忆伤痛袭来时提供心理支持。失去父亲的时候,他和如今的Rodney一样大,也是1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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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vin Parks

Rodney在9·11事件发生8天之后才出生,起初他拒绝母亲的一切情感安慰,害怕与人相处会‌‌“勾起失去父亲的惨痛记忆‌‌”。

后来两人在Tuesday's Children相遇,这是一个专为在9·11事件中失去父母的孩子成立的公益组织。Rodney坐在Kevin身边,讲起了这段友谊带来的神奇魔力。‌‌“我从未见过亲生父亲,而他就充当了我生命中父亲的那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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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dney Wotton

Kevin听到这番肺腑之言惊喜万分,他回应道:‌‌“这些话对我意义重大。我总认为自己从这段关系中比他收获的更多。‌‌”

Jessica Waring补充说:‌‌“有着相同经历的人存在着默契,你们会立刻成为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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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 Waring

他们中有些人遇到了阴谋论者,被告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9·11事件,飞机也没有撞上双子塔。

‌‌“我只想冷眼相待,然后淡定的走开,‌‌‘那我的父亲去哪儿了?’‌‌”Tumulty-Ollemar说道。这10个人位体现出一股韧劲,将负面情绪一扫而光,集中精力,从绝望深处重新寻回生的希望。

21岁的AustinVukosa对此了然于心。在他6岁时,37岁的父亲Alfred Vukosa遇袭身亡。现在尚能回忆起的片段之一,是与父亲在公园里玩传接棒球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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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stinVukosa

父亲去世数月后,他曾告诉母亲,自己想要割腕追随父亲而去。

‌‌“我当时跟妈妈说,我想要和爸爸呆在一起,‌‌”他回忆道,‌‌“当然,现在回想起来这种想法的确有点吓人。‌‌”

刚从圣母大学毕业的Austin开始以自己的方式悼念父亲。8月份,他结束了在杰拉德公司第一个月的工作,他的父亲当年就在这里担任信息专家。杰拉德公司在9·11事件中损失惨重,960名员工当中有658人不幸遇难。

‌‌“和父亲在同一间公司工作,对我而言就是一种巨大的成就。‌‌”

上班第一天走过公司的那些楼梯时如梦似幻。‌‌“这让我离他近了一点点。‌‌”

拉近与父亲的距离,是他们所有人极度渴望着的事情。

Jessica Waring的父亲是绿湾包装工(Green Bay Packers)橄榄球队的死忠粉。前不久她走在曼哈顿街头想着父亲的时候,一抬头,看见有人穿了一件包装工人队的运动服。当时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正是9:11,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诸如此类的事情时常发生。

17岁的Nicole Pila经常回听父亲最后时刻的留言。当时35岁的James Gartenberg是在北楼工作的房地产经纪人,正在接受WABC电视台新闻节目主持人的电话访问,随后不久大楼便遭遇了飞机撞击。他位于大楼86层东侧,与另一个人被围困于此,据他说,飞机袭来时窗户全都从内向外的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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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ole Pila

‌‌“残片在我们周围散开,‌‌”他说道,‌‌“这栋楼部分主体位置已经完蛋了。‌‌”

‌‌“如果我还在直播当中,我想告诉有亲人在这里工作的听众们,目前情况已经得到控制,危险指数没有上升。所以大家都请放心。‌‌”

Nicole动情说道:‌‌“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依然把别人排在了自己前面。‌‌”这些录音仿佛再一次将父亲带回到她的身边。‌‌“这也是我所拥有的关于父亲最后的物件。‌‌”

19岁的Juliette Scauso也是少数得到纪念物的人之一。46岁的消防员父亲Dennis Scauso在9·11的烈火中身亡,人们后来修复了他被压碎的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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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liette Scauso

这背后还有一个值得聆听的故事。Juliette的母亲和其他9·11遇难者的遗孀们曾在2002年2月求助于通灵专家。她们渴望找到任何与爱人有关的线索。通灵专家看着Juliette的母亲,表示自己能够看清她丈夫的徽章编号。

Juliette的母亲立刻给政府打电话询问,最终得知真的有一件印着丈夫徽章编号的遗留物。由于忙着收拾残局,抢救伤员,当时没人想起通知家人前来领取遗物。

‌‌“整个头盔被压得剩下很小,‌‌”Juliette说着,拇指和食指比出大概2英寸大小的样子:‌‌“几乎无法辨认原形了,但单独制作的徽章编号贴纸竟清晰可见。‌‌”

除此之外她的父亲没有任何遗物了。母亲将头盔仔细缠好安放在卧室。‌‌“想起来实在苦乐参半。因为这虽然是父亲的东西,却也是父亲最后时刻的东西。‌‌”

那种无法为父亲安排一场葬礼的空虚感无时不在。事实上超过40%的9·11遇难者家属从未得到亲人遗物。

对于Sal Pepe而言,自己在9·11事件足足十年后才与父亲正式告别。他的父亲Salvatore Pepe当年45岁,在北楼97层威达信集团(Marsh &McLennan)担任副总裁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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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 Pepe

2011年,Sal与家人购买了一个板条箱,装满了书信、照片和各种纪念物。他们在白色气球上写着给父亲的话语,葬礼仪式上将气球放向天空。他的母亲痛苦地过了很久才舍得放开拉绳。

那时Sal只有11岁。这个年轻的男孩告诉母亲,一切都会好的,就让它过去吧,父亲会永远和我们在一起。那一天,他强忍住眼泪,‌‌“为了妈妈也要坚强。‌‌”

如今已经16岁的他说道:‌‌“我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为了成为父亲的骄傲而努力。‌‌”

这些孩子快速成长着,他们还给大家提出建议,一定要把握当下好好珍爱家人和朋友,而且千万别羞于启齿说出自己的感受。因为生命可能在顷刻之间化为灰烬。

2013年,Kevin Parks首次参加了波士顿马拉松。结束比赛后他与亲友在一处酒吧庆祝,爆炸就在此刻发生了。坐在他身边的正是9·11事件当天一同上数学课的那个同学。

‌‌“这实在太奇怪了,几乎似曾相识,‌‌”Kevin说道:‌‌“大大小小不幸的事情总是发生在身边。人们自然而然会感到愤怒和沮丧,但我倒更希望他们能采取积极一些的态度……在艰难困苦的情况下寻得出路。‌‌”

Patrick和Kevin Hannaford以帮助别人的方式悼念父亲。他们和母亲一起成立了Patrick and Kevin Hannaford慈善基金会,专门帮助故乡新泽西州巴斯金里奇失去父母的孩子支付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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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vin Hannaford

截至目前,该组织所有的筹款活动总能遇上完美天气,家人开玩笑说好天气可能就是父亲的签名。

‌‌“我们总是在那天感受到他的存在。‌‌”Patrick说。

9·11事件发生时Patrick只有2岁,却不得不担起安慰怀孕母亲的重任,四个月之后还要帮助照顾新生儿弟弟Kevin。

‌‌“他几乎变成了我的父亲。‌‌”Kevin感激的说道。

笑容灿烂的兄弟俩看着父亲的照片,其中一张还是男孩时代的父亲穿着泳裤,看起来像极了年轻的Kevin,别人看到照片的时候甚至会说,‌‌“哇,你这张照片拍得很不错。‌‌”

而他则会回答说:‌‌“事实上这是我父亲。‌‌”

在他看来父亲十分帅气,希望自己年长之后也能和父亲一样:‌‌“这让我感觉很棒。‌‌”

毫无疑问,这群人了解失去亲人的痛苦,也了解爱的力量。

如果他们能问父亲最后一个问题,那会是什么呢?

Nicole Pila立马说道:‌‌“您为我而骄傲吗?‌‌”

‌‌“我也会这么问,‌‌”Austin Vukosa补充道,‌‌“我也想知道他是否因我而感到自豪。‌‌”

Jessica Waring补充说:‌‌“是的,我想知道的和他们一样。‌‌”

Patrick Hannaford略作停顿,说道:‌‌“我不知道,想问的太多了,我无法确定自己会挑哪一个。‌‌”

他的弟弟Kevin则表示自己会问一句,‌‌“您过得好吗?‌‌”

‌‌“我从没见过父亲,想问的问题估计能写成一本书。‌‌”

Caroline Tumulty-Ollemar表示她想知道‌‌“父亲对有生之年的那些日子是否满意‌‌”。

‌‌“我想我希望知道的是,‌‌”Sal Pepe说道,‌‌“他是否有某个有趣的记忆片段或故事要与我分享。‌‌”

Juliette Scauso:‌‌“我会问他,是否会为这个没有了他却更加坚强的家庭而骄傲。‌‌”

‌‌“我想让他讲讲我小时候没能记住的故事,‌‌”Kevin Parks说道。

最后一个说出问题的是Redney Wotton。‌‌“我想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们更多地记住他,比如是否对我们悼念他的方式满意。‌‌”

这些孩子们从未忘记,也不希望这个世界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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