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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两会的历史性意义

今年两会和以往不同,所有的与会者都表现得比较克制,没有了往年两会食禄者们聚会吃白食那种大party的气氛,媒体的报道也少了很多花絮,网络上传得最多的是,新闻发布会上美国《侨报》记者提问有关新闻法的问题,竟活生生地被ignore了。还有一位记者私下问了一个问题,竟遭到当众警告威胁。除此之外,普遍反映今年两会没什么看头。

其实,共产党开大会,从来就是没什么看头的,真正重要的事情都在两会之前的最高层小会上秘密定了下来,定不下来就不会召开大会。总理李克强的政府工作报告,在大会上要讨论和通过,那纯属形式。所以,两会的大会和小组讨论,提案和决议,记者会报道,都不必太当回事。

不过,今年的两会,对我来说,是有一点好看镜头的,那就是上至习总书记和李克强总理,下到各位代表的表情,明显地缺少笑容和自信,多了一份沉思。

原因大家都知道。习近平对媒体发出的“姓党”动员令,当场得到央视“请您检阅”的效忠表示,却当头遭到来自民间社会任志强一人的反驳。此前习近平已经有过不得“妄议中央”的禁忌,任志强却在两会前冒了共产党之大不讳。全中国的人都以为,这下任大V的政治生命要壮烈了,却突然有了一篇来自中纪委系统的文章,让任志强安全过关。这一事件,挑明了习近平和他的最重要助手、中纪委王岐山的矛盾。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再加上那篇幽灵般出现在网上要求习近平辞职的文章,虽然迅速消失,但是文章内容一定获得党内很多人的共鸣。习近平心情不畅,可以想见。

然而,人们从电视上看到的更引人注目的事情,是总理李克强和习近平的互动方式。李克强好不容易读完政府工作报告,这是国家领导人的力气活,照规矩得到大会的长时间鼓掌,即使毛泽东在台上也会像征性地拍几下手的,这次习近平却没有鼓掌,从头到底也不和李克强握手。大会上如此表现,让外界把秘密看了去,这在共产党的行事方式中非常罕见。要知道当年毛泽东在把刘少奇拿下之前,还照样在天安门城楼上打招呼说话呢。外界从电视上的判断不会错:习近平和总理李克强的矛盾,已经明朗化。

李克强和王岐山是习近平上台后的左膀右臂。如果说,习近平执政后有什么政绩而得到过百姓好评的话,那都是王李冲锋陷阵得来的。反腐进入胶着状态,经济进入下行阶段,党内党外的不满,也是王李两位先把责任担起来。习近平上台三年来,王李两位可谓忠心耿耿,可以说好评都归了习总书记,问题和批评都逃不了哼哈二将。但是,只要这三位一体密不透风,那么中国未来几年政治上烂而不死,经济上崩而不溃,就没有什么悬念。但是今年两会却把习近平和王岐山、李克强的矛盾挑明了。这是今年两会的历史性意义。今年的两会,是会写入未来的历史书的。

习近平和王李有矛盾并且让外界看了出来,这是突破共产党“政治规矩”的一件大事。中国共产党是靠“打天下”而“得江山”的,而它之所以能把天下打下来,和它内在的特殊力量是分不开的。简单地说就是,共产党必须全党统一,服从领袖。领袖对错并不重要,全党无条件地服从,令行禁止,是全党上下的共同命脉。领袖的绝对权威是共产党在以往历史上的力量来源。共产党的内斗,其实就是为了确立领袖权威。所以党的内斗是必须的,并不是一时的失误。只有残酷的内斗,才能确立起唯一的领袖,才有领袖的绝对权威。所以,真正的共产党人都不会因为内斗而对党失望,他们明白内斗的必要性。

但是,一旦领袖确立起来,全党就要一致地维护领袖的绝对权威,让外界看起来全党非常地一致,非常地团结,一点裂隙也没有。凡是违反这一规矩的言行,不管多么微不足道,都是反党行为。惩治反党行为,贯穿于党的历史。

习近平的领袖生涯,也是这个模式。他是内斗确立起来的。他和薄熙来,不是处于政治的两极,哥俩本是同一极,只是领导可以集体,领袖却只能一个,于是另一个就提前退休去了秦城。待到习近平正式任职,王李的使命就是确立和维护习近平的领袖权威。直到今年两会。

今年两会显示,三年来习近平愈来愈火的领袖权威和方针大略,看上去高歌猛进,上下拥护,其实党内党外都有诸多不满,这种不满只能悄悄地凝聚,却没有可能表达。社会上的不满,都沿用周永康的维稳方式处理了。凡是有点头脑又敢讲话的人,不是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关起来,就是在央视上认罪。老百姓的上访、罢工、示威,都处于碎片化状态。习近平已经确立了领袖地位,党的政治规矩在他手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挑战他了。

今年两会让外界看到了习近平的致命弱点。

第一,习近平要去的目的地让党困惑。习近平心目中理想的党和国家是什么样子的?他想把党和国家往哪个方向带,他会经历什么阶段,使用什么措施来实现他的目标?这些问题谁也不知道答案。邓小平的“发展是硬道理”,江泽民的“闷声发大财”,胡锦涛的什么也不干等着退休,至少让党知道前面是什么。习近平的“中国梦”除了民族主义情绪,没有明显的政策指向。而他的空话,比如“四个全面”,又明显地言行不一。他是守旧的,还是改革的,他是想往左,还是想往右,没有人说得清。

第二,习近平必须依靠个人崇拜的宣传风气来提升领袖权威,但是他低估了中国人对文革的厌恶、反对,他搞的个人崇拜惊醒了国人对文革的警惕。文革是一场灾难,对所有有点记忆力和思考力的中国人都是如此。习近平和他父亲不一样,他对文革没有那么切肤之痛,他的“打通三十年”证明了这一点。他上台后搞的个人崇拜,走得愈来愈快,愈来愈急,终于激起了党内外的反弹。当那些恶心到家的歌唱习大大的歌曲出现在网上的时候,党内力量联手制止习近平的时候就不远了。

任何时候,权力有制约、有对立、有反对派,总是好事情。这就是我为今年两会感到高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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