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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跃进中的另类民谣

——对大跃进政治本质的思考之三

为纪念中共发动大跃进50周年,很多媒体重又发表了许多让人哭笑不得的当年的民谣。其中,代表作是:“天上没有玉皇,地上没有龙王。我就是玉皇,我就是龙王,勒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这倒是可以作为吹牛皮、放大炮、荒诞不经、为满足一人野心而充当炮灰的百丑图,进入历史纪录。可不是么,竟有4600万个“玉皇”和“龙王”活活的被饿死了!

民谣代表民意,所以古代有“民谣为证”的说法。大跃进中的民谣,则代表官意,或者说是被“愚民化”了的民意、被强奸了的民意。代表真正民意的民谣有没有呢?有倒是有,但当时立即就被就地消灭,甚至连作者也被验明正身,执行枪决了。因为彭德怀作为右倾机会主义头子被打倒,而彰显出一首民谣:“谷撒地,薯叶枯,青壮炼铁去,收禾童与姑。来年日子怎么过?我为人民鼓与呼!”这应该说是在郭沫若、周扬编辑的《红旗歌谣》(“官谣”)之外的真正民谣。

我还能记得的几首真正的民谣,是我当时在黄泛区“五二农场”劳动教养时,亲耳听到当地群众亲口说出的。不过,需加说明的是,这里远没有邻近的信阳地区境况悲惨。

一日三餐

清早的馍,两口嚼。中午的面条捞不着。晚上的稀饭照月亮;大人喝了饿得慌,小孩喝了光尿床;一巴掌打到街门上:毛主席您想一想,群众的生活怎么样?

哪管百姓死活

大干部,大吃二喝;小干部,小偷小摸;社员们草根、树皮捞不着;毛主席坐北京,哪管百姓死活!

照相馆

端起碗,照相馆;要想全队照合影,所有社员围着锅台往里看。

社会主义优越性

社会主义工业化,不拉犁就拉耙;社会主义好!天天吃不饱;社会主义优越性,吃不饱还不敢吭,吭吭就是反革命。

另外,我在一些人的回忆录里,也有所发现,例如:

张大军先生写的《“人吃人,狗吃狗,老鼠饿得啃砖头”——我母亲所亲历的河南信阳大饥荒》。

安徽亳县,在59、60两年中饿死30%人口,两万多家庭绝户,人吃人现象发生于多处,60%耕畜死亡,房屋倒塌十万间以上,80%的林木被砍光。当地有民谣:

“今反右,明反右,反得社员吃人肉”。

四川民谣有﹕“说大话﹐使小钱﹐卖勾子﹐过大年”。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政策有变化,领导说话不算话。

非常可惜!这些“为人民鼓与呼”的民谣,绝大多数都已经散失、遗落、销声匿迹;加以抢救、收集、整理是很有必要和刻不容缓的,是具有重大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的。

还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群众对“官谣”的民间理解。例如,为当时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口头禅:“共产主义是天堂,人民公社是桥梁。”群众把“桥梁”理解为“瞧粮”,说:“人民公社是瞧粮——瞧着粮食不能吃;到不了共产主义就早都上了天堂。”这可是彻头彻尾的历史唯物论啊!谓予不信,请看信阳事件饿死了105万农民的真情实况:当时因同情农民、被划为右倾主义分子的地区专员张树藩、生前为历史留下了第一手珍贵资料:“从信阳事件中可以看出,我们的广大人民群众真是太好了。当时信阳地区饿死那么多人,并非没有粮食,所属大小粮库都是满满的,但群众宁愿饿死,也没有抢过一个粮库。”(《叶落萧萧江流滚滚》,页466)农民在上天堂前,可都是大眼瞪小眼、眼巴巴地在瞧着粮满仓啊!

“一天等于20年!”的口号是够豪迈的,但群众理解为:“旧社会日子不好过;度日如年。新社会,大跃进,一天等于20年!”更把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成绩是基本上的,但有缺点,这是必然的。”怒气冲冲地篡改为:“成绩是鸡巴上的!”消消气才接着调侃下去:“蛋有缺点,这是逼染的。”

这不是在说下流话,而是蔑视、怒骂下流人,怒骂视人命为蝼蚁、浮夸成绩、荒淫无道的暴君。

还有与“谷撒地,薯叶枯,青壮炼铁去,收禾童与姑。”相呼应的民歌:“麦子告状真可怕,为什么叫我生了芽;高粱告状真可怜,放到村外过了年;玉米告状真是苦,不让回家来见主;豆子告状真伤心,地里哭的泪淋淋;谷子告状数我小,冻的我是光喊叫;白菜告状我是宝,唯有今年长的好,冻的流脓往粪堆上抛;萝卜告状真可气,放的我浑身流水脱了皮。”

深翻地的结果是∶“玉茭上了吊,棉花吊了孝,豆子放了炮,玉米谷子睡了觉,山药蛋花生尿了尿,胡萝卜白菜冻的叫。”

20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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