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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很敬业的国民党特工

抗战期间的郭同震(谷正文)

电视剧《东方》中,有一个与以往形象很不相同的国民党特工,叫古正文。在剧中,国民党特务身份的古正文,不再是那种戴墨镜、着短打黑衣、歪叨着根香烟的流氓神态;相反,却是显得温文尔雅而有些绅士风度,说话既能幽默,也颇有哲理,对上级毕恭毕敬、对属下也蛮有人情味。

这是大陆电视剧的一个进步:不再全以漫画式丑化,来演绎历史、表现人物。

不过,这个古正文,却并非电视剧虚构,而的的确确有这么一个人。他在几十年的国民党特工生涯中,叫谷正文,而此前他真实的姓名则为郭同震。

谷正文的一生,站在大陆方面看,基本上全是罪恶。但若跳出意识形态,而只论工作精神,那么,谷正文则确是一位尽职尽责、优秀的特工从业人员。

郭同震生于1910年,用一张假文凭,1931年考上了北大。但当时他无心学习,转而投身学生爱国运动,成为“民先”(民族抗日先锋队)的一个大队长。抗战开始后,他与北平二十多个流亡学生,组成“北平学生移动剧团”,受中共北方局领导,队长则是后来成为了国家体委副主任的荣高棠。早二年出版的一本名为《战争与青春同在》的书中,专门有一章说郭同震参加这个演出剧团的事。此后,郭同震又进入到了八路军115师,担任过一个侦察大队的大队长,后又到了国民党方面,也有过被日本人俘虏的经历。

然而,1934年在北大期间,郭同震因其口才优异,就为国民党军统局首脑戴笠相中,在北京大学心理系主任陈雪屏介绍下,戴笠亲自说服郭加入了军统。因而,此后抗战中的一切活动,包括在八路军115师之内的日子,郭同震便实际已是在为国民党工作了。所以,抗战胜利后,郭同震公开回到了军统局,被戴笠授于军统局北平特种工作组组长的职务,并改名为谷正文。以后的二十多年中,谷正文便一直在国民党军统局、保密局、国防部情报局内服务,做特勤组长、处长,直到1970年,以国民党国防部情报局少将身份退休。

1946年3月戴笠因飞机失事去世后,时为军统局主任秘书的毛人凤在清点戴的遗物时,发现了戴笠的日记中提到了一句话:“郭同震读书甚多,才堪大用。”由此,谷正文又成为了保密局长毛人凤手下的一员心腹大将。

纵观谷正文在国民党的特工生涯中,最重要的业绩应是这二件:

第一,是于1947年9月,利用飞贼做侦察,破获了中共在北平的一个重要情报电台,从而由此破坏了中共中央情报部部长康生、副部长李克农直接领导的王石坚情报网(著名中共卧底熊向晖,便是此情报网一员),抓捕了44名中共情报工作人员,包括几名潜伏在国民党军队内的将军,致使中共在情报工作方面遭受到很大的损失。

第二件,则是于1950年前后,破获了中共台湾地下党组织,抓捕并迫降了中共台湾省工委书记、副书记及另一名常委,致使中共在台湾的地下组织陷入败局,基本不复存在,并数十年未能恢复元气。同时,还破获抓捕了以国民党军参谋次长身份潜伏的中共情报人员吴石中将,及中共华东局女情报员朱枫,使中共情报工作遭到又一次重大挫折。

在《东方》电视剧中,不知为什么,却将中共台湾地下党历史中的这惨痛一页,移到了重庆地下党的头上,使一部以中共历史为主线的戏,在故意中误导了观众。实际上,在此剧中,因眷恋小姨妹而被捕并叛变了的地下党领导人“老郑”,即为原中共台湾省工委书记的蔡孝乾,其化名就是“老郑”;那个被出卖的中共女情报人员黄鹭,也即历史上的真实人物——中共华东局赴台情报人员朱枫烈士。

至于1955年谷正文指挥的克什米尔公主号飞机爆炸案件,虽影响很大,但却未能暗害到计划中的目标人物,相反倒使国民党在香港的特务机构,因此而被港英当局破获摧垮了数个,所以,此案并不是谷正文的得意之作。

说谷正文敬业,不仅是因他的上述二个重大业绩,最重要的是,他于1949年底随国民党到台湾时,因属于政府编制的国民政府国防部保密局,已被国民党代总统李宗仁撤消;而整个国民党政权都已是在风雨飘摇之中,朝不保夕,而人心惶惶。所以,谷正文一干原保密局特工人员到台湾后,在蒋介石复任“总统”之前,差不多是三无人员了,既无薪水来源,更无工作经费,他们只能凭借原有系统中的人员关系,获得少量非正式经费。

但是,对特工职业非常认真的谷正文,居然就是在那种条件下,认真执业,领头侦破了中共台湾地下党组织,为国民党到台湾后的政权稳固,立下了一个大功。

所以,抛开意识形态标准,这个谷正文,还真是一个人物。

谷正文退休后,还活了37年!

这个天生的特务,退休后仍不甘寂寞,喜欢常常以他国民党国防部情报局“顾问”的身份,对台湾政界之事评头品足。特别是在李登辉当政时,他不满李削弱蒋介石国民党影响的做法,便公开指责李登辉及其助手,说他们是共产党,是在为共产党办事。1949年间,李登辉的确一度参加过中共台湾地下党,他的“国府”重要助手曾永贤,也的确是原中共台湾地下党的一个重要负责人,是被捕后投向了国民党的。

不过,谷正文之所以敢公开揭李登辉等人的老底,是因他知道1987年7月后的台湾,小蒋(经国)已宣布了结束台湾三十多年的“戒严”,并实行了民主制度;因而,李登辉是不能把他这个老特务怎么样的。

谷正文还披露:曾大受台湾、香港与大陆民众均喜爱的大歌星邓丽君,也是台湾特工机关“国家安全局”第三处的在册秘密工作人员,并与他谷正文所在的“国防部军事情报局”有过工作联系。

2006年,谷正文在台北的家中,接待了抗战时他所在的“北平学生移动剧团”的老朋友,在与老友的交谈中,他竟然还能一一准确猜出,数十年前的“北平学生移动剧团”中哪几位是共产党员。而当时,共产党员是不暴露身份的。只是,谁也不知道,谷正文那时也已是在为国民党军统工作,有了特工经验,何况他也曾参加过中共地下党组织的活动,有这方面的体验。

2007年1月25日,谷正文病逝于台北“荣民”总医院,终年97岁。

一个终生以捕人杀人为职业的特务,居然也会有如此高寿,不容易。

201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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