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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着“爱国”幌子的日本暴徒们

——日本战前秘密社团内幕

20世纪初叶,是日本秘密社团的鼎盛时期,而在数以百计的秘密社团中,黑龙会组织最为庞大、最有势力。

“黑龙会”一名,本身就具有神秘色彩。人们往往以为加入这一神秘而又与许多恐怖活动有关联的组织,必定很有刺激性。一位印度作家把他想象中的入会程序形诸笔端:

“他先被蒙住眼睛,带到东京附近某山中的一个神道祭坛,然后被引到一个房间内,那里有几个穿白衣的人在等着他。他们身上的白衣象征死亡,人人惧怕的首领头山满就在他们中间。他回答过一些问题之后,又被带到一个院子里,那里有一个刽子手,提着鲜血淋漓的大刀,脚下横着无头的尸体,刽子手警告他,这就是叛徒的命运。然后,他被人从头到脚涂上鲜血,这使他十分厌恶。但是他们随后便用泉水把他身上的血洗去,给他涂上上等的油膏,好像外国女人上装一样。一个带着面具的人组成的委员会对他入会的事进行表决,赞成的以长刀指地,不赞成的则亮出短刀。结果他得到一致的通过。于是他发誓终身致力于将白人驱逐出亚洲的工作。首领头山满拔出刀来,刺破自己的手臂,放三滴血在一碗饭里。他这位新会员也照样办理,然后交换血饭,吃下肚中……”

这段充满神秘、恐怖气氛的描写,当然只是作家的想象而已。在日本,谁要是想加入黑龙会,其实手续十分简便,他只要把姓名写给干事,再加上一笔不大不小的捐款就行了。

加入黑龙会是这样,加入其他秘密社团也大致如此。一个典型的秘密社团,是由一个头目和一群喽罗组成的。在日本骚乱迭起、“爱国”生意因之大为兴隆的时候,结社的基金很容易募集。只要打出一个旗号,标榜“爱国”,提出一个与政府的“武国”方针相吻合,赞同对外扩张的什么“主义”,就会有人出钱支持。而有了资金,这些秘密社团也就可以租下几间房子作为“总部”,广招人马以扩充势力。

在社会平静时期,秘密社团外表的肥肉便消瘦干净,只剩下一副骷髅——老板和几个党羽。至于文件记录之类,几乎没有。但是形势一旦需要,骷髅就会血肉丰满起来。它随时可以派遣大批狂热的浪人,带着手枪和炸弹去暗杀、去绑架、去爆炸他们所选定的目标。

这些秘密社团能够一呼百应,召之即来,是因为老板的党羽都是一些颇具“声望”,有一呼百应的号召力的人物。某著名社团的《社员录》中就有这样的记载:“某某,执行部主任,紧急时能动员大批壮士。”

所谓“壮士”,即是那些死心塌地地为他们的“主义”,确切地说为他们的老板效忠卖命的亡命之徒,这些人最有利用价值的一面,便是敢于将生死置之度外,去执行暗杀任务并担当其后果。

缺乏固定性,是许多秘密社团共同的特征。一个社团的社员,也许是另外十几个社团的社员。他们来去自由,从一个团体转移到另一个团体,同时可以在多处社团挂名,如此一来,新的社团永远在不断地形成,而一些缺乏号召力的社团也在不断地消失。

由于一些小的社团处在流动状态,不断地解散和结合,因此如果开一张秘密社团的名单,一年之后就过时了。许多社团的社址或是设在社中干事的郊外别墅里,或是租用价格低廉的写字间。许多好听的名称,不过是许多浪人冒险家为了吸引大众的注意力而挖空心思想出的商标而已。

一些大的社团,“门面”比较像样,有办公室,有职员,有的社团还开着简陋污秽的旅馆,常有一些面目狰狞的“志士”出入其间。声势煊赫的黑龙会会址,就是设在会长内田良平的寓所,在那里,有许多书记与助手供他差遣。

日本秘密社团的名称和它们的宗旨大多受一时政治风气的影响。其中“民族主义”、“国权主义”、“帝国主义”、“亚洲门罗主义”、“大亚细亚主义”等等,是他们主要的信条。大多数社团主张对外扩张,鼓动政府发动侵略战争。他们指斥政府的“柔弱外交”,认为理性或讲理,乃是强者所不屑的柔弱的手段。他们鼓吹效忠天皇,但同时又根据自己的需要违反天皇的诏谕。一些颇具势力的社团宣称,他们的使命是监视卑污的政客,不准他们做出有损日本光荣的事来。而日本的所谓“光荣”,总是鲜血淋漓,与屠戮和征战连在一起的。

在那些自诩为“爱国志士”的浪人的信条中,对外战争和对内独裁,是民族伟大的重要标志。对于那些制定决策的军政界要人,一旦违反了这一信条,他们便采取制造恐怖事件或暗杀决策人的手段,以阻止政府实行这些政策。

在当时的日本,造反、叛乱、谋杀的事屡见不鲜,那些暗杀活动的指使人和杀手从来没有性命之忧。刺杀首相的凶手,不但不会被处死,反而会成为日本民众心目中的英雄。因此也就会有许多浪人乐于接受首领交给他们的暗杀任务,以剥夺他人的生命来为自己赢得“英雄”的桂冠,罩上“爱国”的光环。

由于暗杀成为一种影响或左右政府制定决策的手段,故日本政治曾有“暗杀政治”之称。而这种以“爱国”为幌子,靠暗杀来达到某种目的的幕后指使者,恰恰印证了英国作家塞缪尔·约翰逊的一句话:“爱国主义是流氓无赖们最后的藏身之地。”

(摘自梅桑榆著《刀光谍影——日本浪人对华谍报活动揭密》,2010年4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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