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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中央和港府对学生比六四前更冷漠高傲

香港警察今天对最后一个占中据点进行清场,意味着从9月28号开始,持续了两个多月的占中运动暂告结束,占中运动的初衷是争取2017年的香港行政特首真普选,但在以学生为主力军的占中人士与政府僵持以后,似乎是无果而终,但法新社之前的评论说,占中运动是“香港历史上非凡的篇章”。

我们就此专访旅居德国,一直对占中运动十分关注的前中国著名媒体人士长平先生,谈谈他对占中运动结局以及香港前景的看法:

长平:如果从占中运动的初衷看,这场运动没有取得成功。实际上,这场运动的初衷并不是象一些人所说的那样,是唤起了一些人的觉醒,或者是让一些人看清中港关系等。但这些都不是他们的初衷。这场运动的初衷很直接,就是希望通过一场非暴力的公民抗命运动,迫使中国人大收回8.31决议,迫使政府接纳公民提名,或让中央政府和港区政府作出承诺,定下走向真普选的路线。但是这三点都没有实现,虽然收场是很温和的,但远远没有达到初衷,而且我认为有些情况甚至更遭。

在学生绝食的过程中,如果和“六四”进行比较的话,可以说现在港区政府和中央政府对学生的态度,以及对这场运动的一些做法,甚至可以说是比“六四”之前更冷漠,态度更傲慢。比如说,习近平在为数不多的几次表达对占中运动的看法时,几乎没有一句话表示对香港学生和港人意见的理解,而是直接就说这是一场违法活动。而港区政府官员,在学生绝食期间,也没有任何慰问性的话语或进行探望。仔细想来,这是非常糟糕的一个局面。

我曾经分析过导致这样一个局面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占中运动当时被设想成一场激烈的非暴力抗争,要逼迫中央政府和港区政府表态。但事实上,这场运动的规模远远超过最初的设想,而且,不仅中央政府十分强硬,港区政府刚开始还模仿了民选政府的姿态,做一些比较温和的表态,但后来态度也越来也强硬,一再强调绝不让步。

这其中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抗议的真正对象是北京政府,但并没有像六四的抗议一样,给北京政府造成多么大的困扰。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该接见谁就接见谁,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一直谈笑风声,甚至也没有给他带来大的挑战。

所以,在我看来,没有镇压并不表明这是中央政府不敢对香港的抗议活动进行镇压,而是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其日常运作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如果说有影响的话,那可能就是国际声誉,或者民众心态方面的,而这些影响他们早就能够承受了。

法广:当然占中运动不能用“输和赢”的概念来下结论,但从某种程度上讲,中国政府曾经承诺的“一国两制”“50年不变”等说法是否已经变了味?

长平:当然已经变了味,如果没有变味的话就不会发生香港的雨伞运动。因为大部分香港人要求的并不是北京政权改变政治体制,而是“一国两制”,他们现在要求的也是要中央政府兑现“一国两制”之下的民主承诺。几年来,接连不断发生大规模的抗议活动,正是说明一国两制已经变了味。

或者说从一开始,两边对“一国两制”的定义就不一样,所以在这场运动中,北京政府一再通过媒体表达,说“一国”是前提,但香港人看中的是“两制”,所以从一开始就存在分歧。只是开始时,大家互相掩盖,或者不愿意去碰真正的问题。但真问题迟早要出现,这就是在一国之下如何实现一个区域的民主自治,尤其是在一国的前提是一个非民主的国家制度,或者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是非常集权的国家的情况下,如何实现一个区域民主自治。

最初提出一国两制是50年代对西藏提出,一直到现在对香港,当然也包括对台湾,但几乎没有看到达到过人们想象的那种理想状态过。

法广:您如何看香港的前景?

长平:很多年前,我们看到香港的媒体很自由,香港人上街游行会得到警察保护,而不是受警察打压。但现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向内地方向变化。现在有一点没有变,就是很多人能勇敢地等待被捕,而且被捕之后,警察对他们如上宾,和他们谈保释条件,但他们拒绝保释,最后被无条件释放,而这一点在中国大陆是不可能的。

在大陆,很多人因为支持香港而进去(派出所)了,他们和亲人朋友都希望他们能尽快出来,因为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样的黑暗前景。而香港的警察局,至少在这场运动中,进去的人还有一些可以免于恐惧的自由。这一点会不会像游行和媒体,以及香港的其他很多方面一样发生改变?这一点我非常担心。

因为这个社会不是静止的,如果不向民主方向前进,就会向专制方向迈步。

感谢长平先生接受法广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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