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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了该怎么办

人们不会因为年龄而肯定一个人的经验。

近来不断看到中老年知识份子给年青人讲人生哲理,诸如“见好就收”、“坚持和平理性非暴力原则”之类。一辈子的教训如同怨妇的苦水倾泄而出,一个成功的失败典型在电脑萤幕上跃然。

这些所谓的哲理,无非建立在对极权残暴的心理恐惧和历史恐惧之上,应用于现实,就是要保存实力避免流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极权残暴是一个现实,参与抗争的年青人当然知晓,阿sir们也已经用胡椒喷雾、棍棒和未来不知道什么武器在证实它;之所以仍然参与抗争,不是因为年幼无知或者不懂得历史,否则年年的纪念活动岂不是连央视广告也不如。当然,参与抗争也不是向世界秀“和理非”的信仰,而是为了民主和自由。既然如此,民主一日未完成,就无所谓“好”可见,更无所谓什么“收”;民主的完成,在残暴的极权之下终究不是靠几句口号几篇文章,和理非也只不过是一个阶段性的策略,或者是为了争取更多的资源,或者是因为实力还不足以对抗。

更何况,极权当局已经用“暴徒”的称谓给年青人定性了——这不免让中老年知识份子们想起并不久远的历史。那时一个“暴徒”的称谓,带来的是残酷的镇压和终身的打入另册。年青人即将面临他们当年面临的残暴,而他们却在用他们当年的失败教训,来指导并要求年青人向他们学习,世间宁有如此愚蠢而不自知的老先生么?不过想来也合理,活到现在的中老年知识份子,都应该有一种“幸存者”的心理:是党和政府饶了他们一命。如此怎能不感恩戴德,从漆黑长夜中寻求一点光明来歌颂呢。

或许是社会老龄化使然,许多年青时的追求,到了中老年突然就变成了一系列的危机。那些曾经的青春热血早已冷却,“不知不觉世故已学懂”。各种人生哲理归结到一起,无非一个“忍”字。极权强时由他强,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一世海阔天空。再大的困难,挺一挺也就过去了;于是变革当前,他们疑惧重重而且不知自重。如果说每天的“例行指导”变成“例行指责”,还是出于老家长们刷存在感的需要,那么当年青人头破血流的照片从现场传出,那些形如“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幸灾乐祸,又当如何解释呢?

人老了该怎么办,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如果不能融入年青人的世界,那么最好的方式还是听戏养花熘狗打打太极拳,少去公共场所“碰瓷儿”。对知识份子更进一步的要求则是,如果不能为他们铺路挡子弹,最好就闭嘴;如果不能闭嘴,那么说出来的话要对得起在这个世界上活过的经历。“时代发展日新月异”,人们不会因为年龄而肯定一个人的经验,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年老了就给他胡说八道的权利。不然等到被人骂了“苍髯老贼,皓首匹夫”时,就知道王朗老儿的遭遇,绝不会是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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