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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萨说史95:一寸河山一寸血(2/3)

老萨的历史真相档案之九十五(新抗战系列之十七)

淞沪会战没有老百姓的支持,国军是坚持不了这么久的。

在这种高强度的炮击下,就连国军炊事班烧的饭在白天也根本送不过来。

晚上,日军又使用大量照明弹,并且开炮封锁国军阵地的后方纵深,所以晚上送东西也是有相当的风险的。好在晚上日军视线不良,空军飞机也没法准确轰炸,所以封锁的没有白天那么严密。

不过就算是这样,阵地里面的国军官兵一天最多就吃1,2顿饭,都是天还没亮的黎明或者黄昏。

当时国军的后勤补给都是很可怜的,所谓压缩干粮根本不存在,饼干什么一般当兵的哪能吃到,一线作战部队能偶尔得到几块干的掉渣的大饼,就已经欢天喜地了。

民以食为天,军队不可一日无粮。

本来这样是坚持不下去的,好在还有老百姓的支持,这些阵地里面的部队就靠着上海群众送来的各种粮食,前后支持了1个多月之久。

而受伤的大量伤员(激战最高峰的时候,国军一天就伤亡近万人),全部都靠老百姓连夜送到租界医院去。

要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丧心病狂的日军飞机经常俯冲扫射红十字组织的救护车,对于国军医护人员一律照打。很多群众抬着担架在路上被日军飞机炸死炸伤,一旦被日军步兵发现,也立即将他们杀害。

除此以外,国军的医疗装备也少的可怜,相比老美士兵每人一个急救包,里面放满吗啡,磺胺粉之类,国军士兵连绷带都没一条。老百姓知道以后,把大量药品,绷带,急救包,万金油等等送到阵地上,这些挽救了不少伤员的生命。

还有一些青年学生更是直接跑到阵地上要求和国军一起作战,怎么劝也不肯走。当时明明几百米外就在激战,四处都是死亡和尸体,但学生们一点也不怕,都愿意以死报国。36师军官们出于保护青年的思想,不允许这些学生参战,谎称去向上级请示,将他们劝走。

另外,老百姓就是军队的眼睛。日军任何调动增援,甚至黄浦江中军舰的移动都被报告到国军方面,由此国军对日军的动向非常清楚,经常迅速调整部署,少死了很多战士。

其实也不是上海老百姓,中央教导总队官兵回忆,一路经过的南京,镇江,常州,无锡,苏州等城市,每站都是人山人海,鼓掌欢送,高呼口号。车子一停下,车窗立即被送入大量饼干,糖果,罐头,香烟等,36师官兵们都非常感动。

桂军第7军从广西千里迢迢的赶到上海,一路上大小车站都被群众热烈欢送。当时桂军士兵流着泪说:我当兵十几年,都是在打内仗,老百姓见到我们就跑,从来没有这样过。这次就是死了,也值了。

没有老百姓的支持,国军支持不了这么久。

当然,除了老百姓自身的热情以外,日军在上海登陆以后到处烧杀淫掠,无恶不作,也大大助长了上海老百姓同仇敌忾的心理。

对此日本方面也是很清楚的,他们对士兵说:中国中部和北部不同,中部的抗日意识非常强烈,对他们不要客气,要杀就杀。

日军虽然兵力众多,火力也有绝对优势,但在有人民支持的国军顽强抵抗下,短时间内也绝对无法占领上海,只能步步推进,一步步前进,每前进几十米都付出相当的伤亡代价。

而此时由于日军增调数量翻倍的陆军重武器加入战场,海空军数量也剧增,加上陆军总兵力高达20多万人,火力更比之前猛烈数倍。

国军部队有所增加,可以使用的重武器和空军经过一个月的消耗,却反而还不如刚开战的时候。

加之双方战线拉长,一次投入作战的兵力也增加了数倍。

此消彼长,这期间国军的伤亡也更为惨重,是淞沪会战中最惨烈的阶段。

这段时期,也出现了无数的英雄。

当时日军利用坦克配合步兵猛攻,国军只有少量的平射炮,在之前战斗中大多被日军火炮摧毁,其实就算不被摧毁,也挡不住日军的坦克。桂军湘军等地方军阀部队没有打坦克的经验,一般用一个班到一个排的步兵冲锋上去,用手榴弹炸履带,朝观察口打枪。

这种打法伤亡很大,在日军坦克机枪火炮和协同的步兵射击下,冲锋上去的国军战士往往一个也活不了。

实在没办法,最终决定就靠敢死队背着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冲上去,一个人换他一辆,这样反而能够少一点伤亡。

36师106旅参谋主任兼任212团团长熊新民就亲眼目睹了这个壮举。

当时日军三辆坦克掩护大量步兵冲向复旦大学。国军士兵纷纷射击,子弹打在坦克上面发出当当的响声,根本没用。

这时候,一个大个子士兵立即从散兵坑里面站起来,对战友说:赶快给我把这些手榴弹捆在腰里。

两个战友用绑腿将他们身上所有手榴弹都捆在这个士兵的身上。

只见那个士兵爬出战壕,翻过铁丝网,突然猛地向日军坦克滚过去。刚刚滚到坦克边,他拉响导火索,轰的一声巨响,当先一辆坦克顿时被炸毁。后面两辆坦克以为中了反坦克地雷,赶忙掉头逃走,把日本步兵甩在后面。国军奋力射击,打死了不少逃退不及的日本兵。

熊新民问:这个人是谁?

旁边士兵们都垂着头低声回答:是我们的副班长。

熊新民回忆,这个大个子士兵从决定去炸,到炸毁日军坦克整个过程中,就说了那一句让绑手榴弹的话,其他再没有说一句,连一句遗言也没有留下。

而桂军也有个班长叫做李达愚,抱着集束手榴弹炸了日军的坦克,这个是有名字的。

而熊新民还回忆起一件壮举。还是在复旦大学图书馆附近,日军发动猛攻。他看见一个肚子上冒出一股红血泡的军官奋力指挥部下防守。熊新民走近才看见,原来这个军官的肚子已经中弹,肠子流了出来。他居然用手将肠子塞回肚子里,继续指挥。直到日军被打退,这个军官才让身边的战友帮忙包扎伤口。

大家知道腹部受伤是最疼的,一般人根本无法忍受,这个军官却坚持指挥了这么久。

熊新民让他赶快下去到医院治疗,这个军官却摇头说:不要紧,我还能继续打。

他就是不愿意下阵地。

但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这个军官突然就倒下,很快就断气了。熊新民流着泪问这是谁?旁边士兵回答,是他们排长,姓彭,是湖南湘乡人,刚随新兵从湖南保安队增援来的。

用参战的第1军营长,曾经将红军阻挡在毛尔盖草地外围七天之久的李日基的话来说:当时老百姓和当兵的,没有一个怕死的。我们第八连,一天换三个连长,尽管排长连长伤亡殆尽,武器完全不如敌人,士兵照样坚持战斗,轻伤不下火线的何止千百。

当时第1军第8师师长回忆说:当时就是死守着两个字顶着。完全凭着一口气硬撑。

日军攻击蕴藻滨北岸的第11师62团阵地时,该团死守,几乎全军覆没,其中第1连防守的东林寺据点,最后仅剩下负轻伤的排长胡玉政1人带5名战士,但就是不撤退。

日军攻上来的时候,这6人打光了子弹,就挺起刺刀拿起铁锹跟日军肉搏,当场杀死日军中队长宿田信义中尉在内的数名日军,最终全部牺牲。

如此的英雄壮举,在这段时间内至少有几千起。

如果不是这样,各方面都绝对劣势的国军,靠什么去阻挡武装到牙齿的日本人。

从吴淞口到蕴藻滨一线不过几十平方公里的区域,日军集结20万重兵,重炮飞机坦克装甲车都属数以百计,更有几十艘军舰和4艘航空母舰的支持。

国军有什么呢?除了一个人,一把步枪,几十发子弹,几个手榴弹,就是靠着一股誓死不做亡国奴的意志死撑。

一个团死光了再上一个团,死光了再填上去。日军不把上海的国军杀光,是不可能获得决定性胜利的。

因为国军视死如归的硬碰,进攻的日军5个师团又1个旅团都遭受相当的伤亡,而且进展极为缓慢。

以战斗力最强的第9师团来说,该师团从9月27日登陆后由吴淞向西进攻,至10月18日才攻占蕴藻浜沿岸的陈家行,在长达19天的时间内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却仅前进了约15公里。

甚至从7日第9师团强渡蕴藻滨以后,直到17日整整10天时间,该师团每天前进几百米,等于每个小时前进10几米,即使婴儿爬行速度也远远超过这个,完全是寸步难行。

10月8日,松井石根见突前的第9师团损失惨重,赶忙命令第101师团接手,全力攻占大场镇。

而第101师团出发的吴淞距大场也只有12公里。结果又因为国军防御顽强,第101师团一路血战10天,前进还不足6公里。由于101师团的新兵较多,战斗经验不足,战斗力不如第9师团,伤亡更为惨重。这短短10天内,101师团伤亡了二分之一的官兵,共1万多人。以师团主力101联队来说,下辖的三个大队长中(相当于国军的团长),第2大队长卯野穣二郎少佐被击毙,第1大队长高见顺三郎少佐和第3大队长川崎秀一少佐都负伤。由于伤亡太重,再也无法进攻,该师团被迫停止进攻。

见这两个师团都不能继续打,松井只得把剩下的第13师团用上,但第13师团也没有什么进展。

当时日军伤亡惨重,尤其一线部队伤亡率极高。大部分日军官兵都认为此战必死无疑,他们纷纷自发写遗书回家,并且写明自己要战死的区域。直到半个世纪后,一些没有参战过的日本老人对中国上海附近一些地名,比如吴淞、宝山、月浦、罗店、蕴藻浜、大场、江湾印象很深,可以毫不费力讲出来。

搞笑的是,老萨曾经在上海呆过一年多,却从没听过蕴藻滨,月浦这几个名字。

当时老萨很奇怪,其实再想想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几万份遗书上都写着自己将要战死于吴淞、宝山、月浦、罗店、蕴藻浜、大场、江湾,他们国内的几十万家属们自然记住了这些地名,并且一辈子忘不了。这几十万人再跟亲朋好友说一下,记住的不就是几百万人吗。

由于日军前进如此之缓慢,日军军部对松井石根极为不满,他们派出西村敏雄少佐去一线视察,看看松井这个老头子到底是怎么指挥的?是不是年纪大了,不能打仗了?

曾经在关东军担任情报科科长的西村敏雄少佐有相当的实战经验,他趾高气昂的来到上海,准备一有机会就大肆批判松井石根一通。

没想到刚到上海两天,目睹这种人肉绞肉机样式的激战,西村敏雄少佐当场就被吓破了胆。他没有敢于指责松井石根一句,立即仓皇回到日本。

他在给军部的报告中写道:敌人的抵抗实在顽强,无论是遭炮击或被包围绝不后退。中国居民对日军有着极其强烈的仇恨心,给予敌人官兵很大的支持。由于军舰已运送紧急动员的部队,致派遣军后方供应接济不上,两个师团陷于严重的苦战之中。

据说当时日本陆相杉山元看到这份报告以后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双方战斗非常激烈,仅仅日本空军为了支援第9,第13,第101师团前后出动飞机1663架次,投弹5267个,投弹总吨数高达400吨。

日军陆军和军舰上的重炮不分昼夜发射。当时国军团长刘维楷回忆,刚一上阵地,日军就开火。以前只听过枪林弹雨,弹如雨下这种成语,体会却不深。此时却才真正明白这两个词的意思。

当时四周的炸弹声,炮弹声,比除夕夜的鞭炮声还要密集,一瞬间阵地就变成一片火海,烟雾漫天,几米处都看不到人。

到了晚上炮弹连续爆炸的火光,把阵地炸得如同白昼一样。

东史郎作为最后一批援军到达上海的时候,一个船员告诉他:士兵们。到了夜间这里就像观赏两国焰火一样啦。

这样一来,日军弹药消耗极大。

为了补充弹药消耗,日军的弹药整船整船的从后方运送来,各种船只在黄浦江口穿梭不停,但这样也赶不上前线的消耗。到了作战后期,日军火炮已经没有弹药,被迫向华北作战的友军借调,战斗之激烈可见一斑。

同时,因为这样规模的激战,日军消耗了极大的军费。

东史郎回忆到:这次事变预计从七月到第二年一月二十日,耗资二十五亿日元,日平均耗资一千万日元。甲午战争费用总额为两亿日元,日平均耗资四十五万日元。日俄战争总费用是十八亿日元,日平均耗资二百万日元

日军伤亡巨大,国军的伤亡更大。

当时国军后方的兵站负责接收伤员,刚到野战医院就闻到一股非常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们这些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医护兵们也几乎无法忍受。到了野战医院以后,发现到处躺的都是伤兵,不但病床,连担架都全部用光。迫于无奈,只能找两个粗木棍用绑腿绑一绑,做成简易担架,赶忙往后方送。他们回忆,大部分伤亡都是被炮弹片炸伤的,都不是轻伤,可见国军主要伤亡都是日军重武器造成的。

在淞沪会战的这段时期,平均每天收容的伤兵都有约1万名。

国军士兵受伤以后都给一张伤票,除了证明身份以外,还可以得到10块大洋的奖金。

所谓伤票不过一张纸写几个字而已,几个参谋一天就可以写几千张。但仗打到后来,居然连伤票都用完了。

由于日军炮火猛烈,上海又无法修筑坚固工事,国军只能用简易野战工事死守。

一个师顶上去,坚持几天以后,伤亡过半,不得不退下来。至于如西北军等战斗力较弱的师,上去1,2天就被打成1个团,几乎等于全军覆没了。

以防御蕴藻滨的胡宗南第1军第8师为例,他们拼死抵抗,在蕴藻滨坚持了整整21天之久。任凭日军如何炮击轰炸,就是不退。日军在炮击后冲锋,他们等日军冲到200米内再用老式汉阳造步枪,各色杂牌枪支加上手榴弹还击,把日军干下去。到了后来日军炮弹全部打完,补充不上,冲锋又伤亡巨大,被迫以坑道作业方法,一米一米前进,丢尽皇军了面子,战后被日军引以为奇耻大辱。

但第8师自身伤亡很大,一个8000人的师激战数日退下来的时候,仅剩官兵七百人,旅长团长之流也大多带伤。

而国军最精锐的税警总团和第8师并肩作战,也遭受极为惨重的伤亡。税警总团刚到战场就用两个主力团反击,一举夺回日军占领的3个阵地,但自身伤亡超过四分之一。由于税警总团死守的阵地为日军在蕴藻滨突破的主要方向,他们遭受日军第9师团和第3师团的三面围攻。税警总团官兵死守阵地,跟日军一座房子一座房子的争夺,完全是拼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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