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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大风起兮我飞扬

——史记纵谈之三十五

刘邦是一个英雄,他开创了一个平民经过努力可以登上皇位的神话时代。在他以前,一切都讲血统,王侯将相都是世袭。陈胜虽然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并自封王侯,但毕竟半途夭折。只有刘邦,从沛县的泗水亭长,约相当于行政村的村委会主任,通过自己的奋斗,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尽管后世的许多政论家对刘邦颇有微词,如好酒、好色、自私、好大言、背信弃义、杀戮功臣等,但他一直是中国两千多年来野心家们的偶像。他的成功充满了传奇色彩,他的经历鼓舞着千千万万人向着皇权前赴后继。虽然刘邦读书不多,但他却具备一个政治家所必备的素质:坚定的理想信念、百折不挠的意志、知人善任的能力。他的成功,因此就充满了必然。刘邦第一次看到秦始皇,是出差到咸阳服徭役,看到帝王的排场,辄心向往之,感叹说:“大丈夫当如此也!”在这远大理想的支持下,他才敢于在押送壮丁途中,同陈胜相似,放了不断想逃亡的苦役者,自己率领十几位不愿离开他的壮丁,到山中落草为寇。后来革命形势越来越好,他攻占了沛县、丰县、滕县、金乡、鱼台、砀山等处,力量逐渐强大。最为成功的是,在西进秦地的战略中,刘邦军事上成功,政治上更成功,废除暴秦法律,约法三章,终于攻入了咸阳,将秦帝国灭亡。

这时,刘邦的对手已从秦军变成了友军项羽。项羽比刘邦力量强大,不但背弃“先入关者王之”的约定,还逼令他退出咸阳,只许带两万兵马西赴巴蜀当“汉王”。

与刘邦不同,二十七岁的项羽是楚国的贵族子弟,他觉得,像刘邦这样一个出身农民的五十二岁的老头子,给他一个汉王当当已十分不错了,应该知足。因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自己也不过做了个楚霸王。

但项羽打错了算盘。与刘邦相比,项羽同样也有远大的理想信念(当皇帝)、百折不挠的意志,但在知人善任上,在洞悉人性上,两者却有霄壤之别。

经过几年的南征北战,刘邦手下已云集了一大批天下英才。当上皇帝后,刘邦在总结自己得天下的经验时说:“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张良)。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当年的亭长或沛公,或许能沾沾自喜于当偏居一隅的汉王,因为有了张良、萧何、韩信、郦食其等人,形势就完全不同了,打倒楚霸王,统一全中国,才是刘邦的理想,他当然要和项羽一决雌雄。

同所有的王朝更换一样,刘、项之间的战争,实际上是两大集团人才的较量。起初的力量,项羽四十万,刘邦两万。但刘邦就有知人善任的气度。例如,他信任萧何,同时信任他保荐的一名连敖(副官)韩信,筑坛拜他为大将,作三军统帅。又如,他充分信任张良,对他言听计从,厚封重赏,等等,终于建立了反项的统一战线,使项羽一步步走向孤立,最后四面楚歌,兵败垓下。

平心而论,刘邦的人格并不比项羽高尚,个人的军事能力和战术水平,更不是项羽的对手。但刘邦善于借他人之力,送自己上青云。实际上,任何一个胜利的英雄,无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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