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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萨说史75:留在中央苏区的人们(1/3)

老萨的历史真相档案之七十五(长征系列之补充篇)

瞿秋白被留在中央苏区,也跟他曾经反对王明有关。博古李德和王明是一体的,所以将其留下。

不可能的任务

红军主力离开中央苏区时还留下了约5万部队,给他们的命令是坚守苏区1到2年的时间,等待中央红军从湖南转战回来。可惜这只是博古李德等人的异想天开。

从各个角度来看,留下来的这5万人红军战士和约1万6000人的非战斗人员都很难活下来。

留守中央苏区的红军表面上有5万之众,实际上只有约1万5000多人可以作战,余下3万多人全部是伤病员。其中一些人受的是重伤,连自己走动都不可能,让他们作战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而可以作战的1万5000多人中约有三分之一是拿着单发步枪,土枪甚至大刀长矛作战,有步枪的战士每人也只有3,4发子弹。

以这样的部队和国军不下20万的正规军交手,结果不难预料。

红军在离开苏区时任命了四个人为留守中央苏区的负责人,陈毅为中共中央政府办事处主任,后来新四军二号人物项英为留守红军的司令员兼任政委,时任赣南军区司令员龚楚为参谋长,还有时任红军政治部副主任的贺昌担任留守红军的政治部主任。

1934年8月五次围剿期间,红军西方军总指挥的陈毅在同国军周浑元部激战时受了重伤。远处打来的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腰部,把他右胯骨的一角打的粉碎。

此次受伤相当严重,陈毅经过了一次痛苦的手术,取出了弹头和大量的碎骨片。这次手术并不成功,术后恢复非常不理想,他的大腿始终不能伸直,连床都下不了,在床上整整躺了2个月。

几个医生会诊后认为是碎骨没有取干净,必须再次手术,陈毅表示同意,并向上级做了第二次手术的申请。奇怪的是手术迟迟没有开始。

最后,一个好心的医生偷偷告诉陈毅,手术不能做是因为中央苏区医院唯一的X光机和发电机已经被装箱,红军要转移了。此时陈毅才第一次知道红军要长征的消息,当时是1934年10月。

正在陈毅茫然无助的时候,苏区二号人物周恩来突然来到他的病房,周是来给他布置任务的。

周恩来告诉陈毅,红军马上要长征,陈因为腿伤无法跟随部队行军,所以中共中央决定将他留下率领部队作战。陈毅听了以后很爽快的答应了,其实他比谁都明白,这可能是博古李德的决定。

陈毅之前对博古李德在第五次围剿中的军事部署相当不满,曾经多次公开提出反对意见。此次博古李德将他留下也算除掉了眼中钉。他们心里很清楚,留下来的人能够活下去是凤毛麟角的。

陈毅告诉周恩来自己手术还没有做,仍然不能下床的情况。周恩来立即命令将已经装箱X光机和发电机拆箱,一定要给陈毅做好手术。于是第二次手术很快完成,又从伤口取出了多块碎骨片,术后陈毅可以拄着拐棍下床行走了。

在陈毅刚可以在医院内蹒跚走路的时候,负责军事的项英就来到陈毅的病床边,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当时的项英刚刚送走了长征的红军,中央苏区各方面情况迅速恶化,必须立即制定未来的军事战略。

陈毅和项英发生了激烈的争执,陈毅告诉项英说我们失败了就是失败,承认失败还可以不失败或者少失败点。失败了硬是不承认,那是非常危险的。

陈毅说留下的红军无力抵抗国军20万大军的围剿。如果坚持正规战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估计部队最多3,4个月就会伤亡殆尽。陈毅认为目前看来必须把剩余红军约1万人的作战部队分散成很多小股部队,以江西湖南福建的许多深山为基地,开展游击战,等待中央红军打回来。

至于非战斗人员立即化妆赶到国军控制区隐藏起来,不然留在这里一定会被杀掉。这也是目前留守红军和留守干部的唯一生路。

项英则不同意,因为博古李德撤退之前已经布置了留守红军的作战方针,必须以正规作战掩护红军的突围,项作为一个军人无法违背上级的命令。

但战争有着自己的法则,绝不会以个人的异想天开而改变,数十万国军几乎不费力气的击败了这个虚弱的对手。

短短一个月内,10月14日国军周浑元部占领红军模范县兴国,10月26日占领了宁都,11月10日李延年部攻陷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首都瑞金。此时,除了一个小小的会昌县城,整个中央苏区完全被国军攻占了。

面对一系列的失败,项英开始考虑陈毅的主张,他们开始了游击战的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对部队进行紧急的游击战训练,制造弹药,埋藏财物,疏散非战斗人员。

可惜国军进攻的步伐远比陈毅他们想象的要快,这项工作刚刚开始没有多久,11月23日会昌县城被国军攻陷。此时陈毅他们还能控制就是一些孤立的农村地区了,他们游击战的准备工作也被打乱。

在得知中央苏区所有县城被攻陷以后,蒋介石对在赣南作战的国军军官下达了长期清剿的命令:斩草除根,掘地三尺,绝不容许此处的赤祸死灰复燃。

在蒋介石的命令下,国军以12个师的兵力,将中央苏区分割成若干个不大的区域。由熟悉地形的当地民团武装铲共团,靖卫团,还乡团为向导,以地毯式的方法一块区域一块区域的重点围剿。

这个战术可谓极为老辣,也击中了红军的要害。以之前红军五次反围剿和在井冈山上的经验,如果国军只是控制赣南所有的城市,县城,甚至镇子,广大农村地区仍然是红军游击队活动的绝佳地域。当时红军游击队几乎是清一色的赣南农民组成,是在本土本乡作战,是受到农民们支持的。如果蒋介石只是下令从形式上控制赣南地区,红军游击队的生活虽然艰苦,尚没有彻底覆灭的危险。

但现在采用地毯式的分区清剿法,同时在各区域长期驻有重兵,红军游击队就无法应付了。因为赣南中央苏区红军目前控制的区域很小,也失去了四面运动转战的空间,被迫以某些深山老林为据点。

而国军采用这种区域清剿加全面封锁的办法,就将红军残部彻底割裂开来,也割断了他们和老百姓的联系,红军会遭受连续不断的打击,很快就会元气大伤,没办法作战了。

在项英等人还在犹豫的时候,国军各部飞速突进,没有多久各条封锁线形成,一张大网已经罩到了陈毅他们的头上,此时大局已定,任何人都无力扭转了。

陈毅项英失去了和苏区内各游击区的交通联系,电台也呼叫不通了。很多红军部队也无法再得到上级的指示,只能任其自生自灭了。他们中的一些人在没有任何上级指挥的情况下,在山林中坚持作战了3年之久。

12月底,红军控制的最后一块农村根据地也被国军攻占,由此,红军的正规抵抗已经结束。

面对国军绝对优势兵力的打击,还没有完成游击战准备的红军部队吃了大亏。一些部队按照以往的经验和国军正面硬打,每战均遭受惨重损失。以留守红军的战斗力,他们一个团也不见得能打过国军一个营。牛岭战斗中,留守红军中战斗力最强的红24师以五个团的兵力去攻打粤军第2 师一个团也遭遇惨败,不但兵员损失了1000多人,连红24师师长周建屏还中弹负伤。几次正面遭遇战后,红军正规军遭遇相当惨重的伤亡,兵力锐减到数千人。

还有一些部队由于需要保护大量干部和非战斗人员,行军速度极慢,队伍中拿枪的人还没有不拿枪的多,实则根本不能作战。

中共江西省委和省军区部队直辖部队2000多人在宁都被国军4个师各一部合围。由于他们需要保护大量非战斗人员,失去了突围的机会,遭遇国军优势兵力的毁灭性打击。一场激战后,江西省党主席刘启照,省军区司令员李锡凡等人全部阵亡,仅有代理省委书记的曾山带着几百残部奋力突围成功。

中共闽赣省委和军区在1934 年11 月率所属机关部队撤离驻地福建省宁化县城,向闽中方向突围转移。途中和国军连续激战,到1935年1 月间,原数团人马和机关干部共2000 余人只剩下约300 人。

东路国军蒋鼎文部以第26 师为主力,配合闽赣两省保安团,对固守四都山区的中共福建省委、省苏维埃政府和军区机关及所属的两个独立团约4000 人,发动猛烈进攻,几场激战下来,红军仅剩不到1000人,奋力突围。

面对国军的分块清洗,红军留守部队已经没有办法站住脚。当时项英尚没有下定决心彻底执行游击战,于是红军仍然坚持在中央苏区四面转战,被国军一圈圈的合围起来,很快红军四处都遇到国军,几乎每天都在血战。

面对如此惨烈的战况,头脑清醒的陈毅认为只能将主力分散突围,进入南山,北山,油山等深山密林去,还要尽量离开已经被分割成一小块的赣南中央苏区,到湖南,福建,广东去,跳出国军的层层封锁。如果到现在还不这样做,陈毅认为留守红军的未来肯定是死路一条。

其实当时国军包围圈已经形成,突围又谈何容易。面对严峻的形势,项英也终于同意了陈毅的观点,冒着违抗军令的危险下达了突围令(博古李德要求项英以正规战防御中央苏区,遵义会议后毛泽东上台,在2月份下令给陈毅项英,让他们立即开展全面游击战,陈毅他们大喜过望)。

当时红军还有6000多名重伤员在军队中,其中约有2000人根本无法行动,只能由民夫用担架抬着行走。陈毅请当地老百姓收留这些人:带回去做女婿也好,做儿子也好,伤好了多一个劳动力。

当地的老百姓冒着很大的风险收留了这些伤员。陈毅他们也尽他们的能力给了这些老百姓每家5块银元和5斤盐。在经济被封锁多年的中央苏区,盐是非常值钱的。

突围

2月中旬,红军残余部队约1万人分成9路四处突围,但在国军众多碉堡封锁和12个师的重兵围堵下,最终只有4路成功突围。

其中一路是毛泽东弟弟毛泽覃率领的1个连,他们成功从国军各部的缝隙中突围出去,与中共福建省委万永诚率领的小股游击队会合。但稍后他们在福建遭遇国军围攻,又被逼回了江西。

另外成功突围的一路是参谋长龚楚带领的红24师第71团,他们突围后向湖南进发。

最后一路就是谭震林率领的4个连,他们突围后向福建进发。

还有一路成功突围出去的就是陈毅项英那路,其他的5路不是被重创后打散,就是被全部歼灭了。

留守红军的政治部主任贺昌率领的5个连在会昌河畔遭到国军一部的伏击,激战中兵力弱小的这支红军被完全打散。

贺昌在突围中被一发机枪子弹击中腹部,肚破肠流,受伤极重。周围的国军士兵发现贺昌是一个红军的大官,就试图活捉他。年仅29岁的贺昌不愿被俘,他高喊了一声“红军万岁。”,随即举起手枪瞄准自己的心脏开了一枪。贺昌是留守红军牺牲军官中军衔最高的一个。

另一个中共重要人物刘伯坚被俘。刘伯坚是周恩来的老同学,中共最早的一批党员,时任赣南军区政治部主任。

他的部队在江西信丰被陈济棠粤军的一个主力营围攻。刘伯坚在战斗中身中数枪后试图自杀,但他手枪中的子弹已经打光了,最终被生俘。国军团长劝刘伯坚写一份投降书,只要写了就能活命,刘伯坚不予理会。被俘17天后,他被国军枪决。

和刘伯坚同行的梁柏台是陈毅的副手,时任留守中央苏区办事处副主任。梁柏台也在此次战斗中被俘,很快被地方铲共团杀死。

和刘伯坚一起突围的中共赣南省委书记阮啸仙当时突围成功,但他也在稍后的战斗中被流弹击中胸部阵亡。

还有一股是中共前总书记瞿秋白,中共最高法庭主席何叔衡,中共中央分局委员邓子恢和20多名便衣红军组成的小股部队。

他们化妆成商人向福建秘密进发,结果在福建上杭县被国军福建保安十四团一部发现。20多名红军士兵不是数百国军士兵对手,很快被冲散,几个人分头突围。

瞿秋白由于有严重的肺结核,平时多说几句话也会喘不上气,此时根本跑不动。他奋力奔跑了一段以后全身脱力,重重的摔倒在草丛中,被几个国军士兵扑上去死死抓住。同时被俘的还有怀孕六个多月的项英妻子张亮,中央政府妇女部长周月林。

瞿秋白起先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自称叫林祺祥,有病来上杭疗养,是被红军抓去的。不过这个假身份很快被国军识破。

由于瞿秋白不但是个著名的文人,还在1927年8月到1928年5月接任陈独秀担任中共的总书记。在当时的中国,瞿秋白名气极响,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蒋介石认为对待瞿秋白需要慎重处理,他让师长宋希濂告诉瞿秋白,如果他愿意投降归顺,就不会杀他,不然就只有处死一个结局。瞿秋白断然拒绝了这个提议,宣称他绝不会放弃自己的信仰。于是瞿秋白在被俘4个月后,在福建长汀县被枪决。

当时瞿秋白在刑场找到一块比较平整的草地,随即盘膝坐下,默默抽完了最后一根香烟,面对着枪口饮弹毙命。

瞿秋白死后4年,项英的妻子张亮才被国府释放。她千辛万苦的赶到皖南泾县的新四军军部找到丈夫项英,却遭遇了不幸。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瞿秋白身份暴露是因为被叛徒出卖所致,而出卖他的人一定是同时被俘的张亮和周月林(这股红军没有其他人被俘)。

时任中共中央东南分局书记、新四军副军长的项英听说自己妻子叛变以后,气得咬牙切齿。

此次看到妻子回来,项英再也忍受不了,对其破口大骂,质问瞿秋白的身份是怎么暴露的?见到丈夫如此发火,一心盼望夫妻团圆的张亮显然被吓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回答了几句。

见到妻子如此紧张失措,项英更认为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气急之下,他居然掏出手枪,骂了一句:无耻的叛徒。朝张亮胸口打了一枪。

可怜张亮这个女人连身上赶路沾上的尘土还没来得及拍掉,就不幸中弹毙命。当时为1938年5月,新四军正身处敌后,此处根本没有国府存在,项英杀妻的事情自然没有人去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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