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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件跟日本有关的记忆片段

最近我脑中莫名地想起两件跟日本有关的记忆片段,分享一下我自己关于情绪和思考这两件事的一些感触。

刚上大学时我短暂学过一段时间的日文。现在我五十音都忘光了,却莫名其妙记得老师上课闲聊的一个片段。我的日文老师是一位台裔日本人,她有次鼓励大家要多读书,多吸收新知,不是联考结束后就把书丢到一旁。她提到日本人的阅读风气很盛,早上捷运站几乎每个人都拿着书本或是报纸,以阅读来打发等车的时间。每个捷运站入口都有免费的报纸杂志,乘客出站后会把读过的报纸放回一个箱子里,让后面的人可以取阅,非常的环保。

当时我听到这个描述,一方面心生嚮往,也带点小惭愧。当时我的观察,台北清晨上班上课时间在阅读的人真的非常少,看来在求知方面台湾人确实不如日本人,这是我那时的结论。

几年之后,台北捷运陆续通车。台北人的通勤方式也多了一个选择。有次搭捷运,我突然发现,月台上大家都在阅读(除了我在东张西望)。而且入口处也有人在发免费的报纸,也看到乘客阅读完后置入环保箱里。ㄟ!这不就是当年那位日本老师说的景象吗?

我相信日本的读书风气不差,但通勤时有没有在阅读这件事,关键根本在「捷运系统」嘛!在户外等公车,颳风下雨不说,还要随时眺望车子是否到站。就算上了车,也得紧抓吊环,拿出冲浪的技巧来应付车程中的晃动,实在不是阅读的好环境。另外,关于车站的免费报纸,其实不过是个媒体行销的管道罢了(虽然里面确实也有些内容)。

事后看来,其实只要有亲切的环境,台湾人也很爱阅读啊,光以「通勤时大家是否在阅读」来判断这个城市的读书风气,似乎太简化了些,因为事情的「表象」以及「成因」之间,往往没有那么简单啊!

至于第二段记忆则是之前在Discovery的纪录片「日本帝国的兴衰」看到的。故事是由一位日本妻子写给丈夫的家书开始。当时日本已经入侵中国,同时也预备对美国宣战。写信的妻子是远藤京子,她的丈夫则是远驻中国的日军35师军官。

阿那达,我今天带着我们的女儿去欣赏美丽的樱花。

这是我们第一次赏樱却没有你在身边。

我好希望这场在中国的战争能赶紧结束,这样你就能回家。

东京一切似乎很平静,而且大家看起来好像都很快乐,

但很多人都是隐藏自己的感受。

如果你问到,我们为何要参与这些在外国的战争,

人们会转身走开,他们不想谈。

而不同意这种现况的人就会被逮捕,

这样是不对的。

这封信寄出10天之后,远藤京子就遭日本宪兵队逮捕,连续被拘禁审问三天,被迫交代亲友和她丈夫的资讯。事实上,她的丈夫远藤中尉根本没机会看到这封信,因为他当时已在中国阵亡。

我记得小学的时候,课堂上或是电视节目里常常提醒南京大屠杀以及种种日本侵华暴行,当时的我不认识任何一个日本人,却恨透了日本。大约从大学开始吧,不知怎地我们又开始觉得日本是个有礼貌而且会制造酷炫玩意的好邻居,偶而还会为广岛长崎人的遭遇感到同情。但看了这段纪录片,我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日本很可恶?」、「日本很可爱?」还是「日本很可怜?」其实都是被过度简化的讯息所引发的情绪,唯一可以确认的事实,就是战争中受害的永远是百姓,不管是战胜国抑或战败国。

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就是被过度简化的「因果关系」!有权谋的人都知道,没有甚么是比这个更能煽惑人心的,只要把复杂的事实简化,再找个代罪羔羊,便能成为鼓动群众的最佳武器。遭纳粹迫害的犹太人就不用说了,最近一位上海朋友告诉我,前阵子大陆反日活动受害最惨的一群人,不是日本人,而是开Toyota车子被砸被扁的中国人。

人的大脑中有一个部位叫做「杏仁体」,它帮助我们以情绪做快速的判断,原本的用意是避开自然界的危险,但也往往成为冲动和暴力的来源。至于负责逻辑与理性思考的大脑皮质,则总是慢半拍。我们可以说,人类原本的设计就是情绪反应优先,理性思考殿后。这也就是要做出正确理性的判断总是这么难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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