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

我不是高晓松娇妻,我是夕又米

想了好久,决定说说自己的事情。一年前的四月,晓松回到家,坐下来,平静地对我说,他想结束这段婚姻。理由是,和我在一起生活他感到不快乐,他想要更多的自由和创作空间。

三天后,晓松收拾好行李搬离了我们经营多年的家。一切猝不及防,我像从童话世界被忽然扔进倾盆大雨,浑身湿透。

坍塌的,并不仅仅是我和女儿多年被保护得很好的温室堡垒,还有我二十六年的信仰。出生在一个传统的家庭,我见证了父母幸福完整的婚姻。从小,他们对我谆谆教诲,‌‌“爱一个人就要爱他一辈子‌‌”,我以为,爱就是应该互相扶持的,婚姻就是应该白头偕老的。于是,当我遇见晓松,我充满热诚拼尽全力去爱。他教会我认识这个世界,为我打开很多扇窗户。对于未来,我曾有无数幻想,想一直陪伴他,想在他老得走不动时搀扶着他的胳膊,甚至想过,三十周年结婚纪念日,我们如何庆祝。

但我从未想过,玫瑰色的幻想会在一夜破碎。当他说出‌‌“分手‌‌”二字,我只是大脑空白傻呵呵地说‌‌“好的‌‌”。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我认为缘分强求不来。我并不知如何纠缠和挽留,也不擅长。或许,在残存的理性里,我还葆有最后一丝自尊。

接下来我开始避不见人。现在想起来,并不是因为惧怕别人的嘲笑和询问,而是因为,内心深处,我始终无法接受婚姻失败这件事。整整一个月,我严重失眠,面对食物毫无胃口,迅速瘦成了一把骨头。

面对世界不难,难的是如何面对最亲近的人。我在20岁时就做了母亲,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和女儿在一起,我总是嘻嘻哈哈,姐妹相称,疯玩疯闹,却从未真正考虑过生活的残酷。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不知所措。半夜里看着熟睡的女儿,我感到深深的恐惧和自责,我不知如何让她面对父母分开的事实,也不知这会给她的成长带来什么影响。

一个早上,送走女儿,我漫无目的把车停在路边发呆,看着路灯亮了又熄。忽然在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的脸,憔悴、枯槁。打开手机,屏保上女儿灿烂的笑脸忽然深深刺痛了我。我现在的样子,配做一个母亲吗?除了自怨自艾和自我折磨,我有没有想过,自己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我难道不能凭自己的能力给女儿一个更好的生活吗,为什么一定要做别人的附庸?

人说,为母则强。宛若大梦初醒。我开始强迫自己规律作息,再没胃口也要逼着自己吃饭。因为,我是一个母亲,不能像个女孩一样,为了一根刺就躺在地上哭喊。

但是,我能做什么呢?嫁人之后我从没上过一天班,更不懂社会的种种明规则和潜规则。正在我一筹莫展之时,一位时尚圈前辈来家里看我,看到我的几张涂鸦。她夸我有艺术天分,建议我不妨自创一个品牌,专门做设计。

起初我很不自信,小心翼翼地给我现在的经纪人及合作人打电话,告诉她我想做个服装品牌,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做。没想到,她特别爽快地答应了。一开始,我还存有疑虑,担心她是不是看在我是‌‌“某某夫人‌‌”才这么给面子,于是火急火燎地找她见面,告诉她我快要离婚了,会失去很多资源,问她是否还愿意跟我一起创业。她说,‌‌“没事儿,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不是别的。‌‌”

至今,我依然感谢她陪伴了我人生中最最困难的这一年。接着,另一个正能量爆棚的姑娘加入,从始至终陪伴我,把我从阴霾中拉出来。在品牌筹备期,我每天像个怨妇一样给他们讲我的故事,曾经开心的、伤感的,一古脑地倒给他们听。那会儿我觉得把我这辈子要说的话都先预支完了,曾经看起来不可逾越的伤痛,也逐渐消失无踪。我们三个合伙人迅速地注册了公司,短短两个月将品牌上线。刚起步时资金有限,万事都要自己争取。那会儿是北京最冷的时候,我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一大早跑去面料市场和小贩讨价还价,拖着编织袋奔到京郊和工厂开会……有一天,我在三环上堵着,接打无数电话,忽然想起以往睡到日上三竿拎着包逛街的慵懒时光,已经如此遥远。当我真正直面生活的沉重、繁忙,反而活得更加充盈和开阔。

品牌做到今天,我遇到无数的困难,但从未开口向谁寻求帮助。一年过去了,公司已经进入良好运转期,我也将开始尝试做新一轮时尚和互联网跨界的创业项目,也有越来越多的投资人向我和合伙人伸出了橄榄枝。眼前的天空愈加开阔,也明白自己仍有许多潜力等待发掘。未来的一年也许我会找到更多人生的支点,而不善表达的我,对你们只有感谢。

经历了那么多的我就像一个大病初愈、死后重生的人一样,才明白谁离开谁都不可怕。以前的我总在寻找别人为你营造的安全感,后来才明白安全感谁也不能一直给你,只有自己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离开以前所认为的全世界,真正的全世界才会活生生地呈现在你眼前——离婚,不是枯萎,而是盛放。

我感谢晓松带给我一切,感谢他给我带来这一生对我最重要的人——我的女儿,我会用我所有的爱去呵护她伴随她成长。

我和晓松还会以朋友相待,共同培养女儿成长。也祝愿我们各自有更美好的人生。

时间会淡忘一切,让我们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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