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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年里, 20个人里饿死一个?”

在毛的120年冥诞快要到来之际,关于1959到1961那三年里饿死人的争论,又在兴起。原因很简单但也很重要,如果是认同众多研究者的结论:非正常死亡人数在3000万左右,那么,毛的形象无论如何也光辉不起来。如果这个数字降到200-400万,那就有文章可做了:总可以找到像信阳事件那样的替罪羊、或者找几个气候异常的地方把罪过推给老天、苏修逼债多少也得运一些粮食出口;再不然,九个指头比一个指头的“伟大理论”论述正好用得上。

关于“饿死三千万”的研究,多年来中外已有大量的研究发表,几乎到了“前人之述备矣”的程度,材料的丰富和细致,足够那些真心愿意研究的人认真阅读和认真评判。这里且对否定“饿死3000万人”的说法进行一点分析。

一个很引起众人注意、貌似合理的疑问是:“饿死3000万人,是当时人口6亿人的20分之1;你去问问你的亲友,20个里就有一个饿死了?”这个疑问,很容易引导到一个说法:那三年的非正常死亡率达到20分之一,也就是高达5%,很多人产生悬念。

这里,首先涉及一个死亡率的概念。中共建政之初的十年,正常年份的死亡率是多少呢?大约1.2%。这就是说,每年约有百分之1.2也就是约700多万人死亡。请注意,死亡率必须用年率来表述。那三年的非正常死亡3000万的数字,分配到每一年乃是1000万,算下来其年死亡率是60分之1(也就是1.67%)而非20分之1(相当于5.0%),两个数字差3倍。也就是说,那三年里,年死亡率比正常年份增加了一倍多而不是增加了3倍多。1.67%这个数字虽然也很残酷,但是更准确反映事实,也就更接近大众的感受。

再有一个更重要的概念:做统计必须注意取样;你调查的人群是些什么人,这极大地影响统计结果。“你去问问你的亲友,20个里就有一个饿死了?”这是对活着的人来取样,死去的人你问得到吗?这些被你问的人,显然绝大多数是城里人,不是吗?那三年,城里人吃不饱是公认的事实,而城里人饿死的极少也是事实(如果有人说城里人大量饿死,那肯定是谣言)。你去问问乡下人,而且应该问现年50岁以上的人,那三年里20个亲友中饿死一个是不是无稽之谈?更别说你已经无法找到全家、全村饿死的人来作证了!这个道理如此简单,竞被那些被称为“公知”或有教授头衔的人忽略,难道是真的不懂统计方法吗?举一个反例来说,1957年反右运动判了55万个右派分子,(还有几百万内控右派),是按毛泽东的“右派约占百分之1、2、3%”的比例来执行的。可是,你去农村调查一下,成千上万个农民中一个右派也难找到,你能就此否定中央正式公布的55万右派的数据吗?笔者可以告诉你,我的亲戚、同学、朋友里,右派分子可以随手拈来,岂止是20个里有一个。我难道可以按我的亲友中的右派比例推广到全国来估算当年的右派分子数目吗?

在政府公布的逐年人口统计数据里,一条近乎光滑的上升曲线,在1959到1961之间处出现明显的凹陷,这是权威性的事实。如今为了捧毛的目的,妄图否认那几年大量饿死人的事实,不惜用各种办法来欺骗大众、尤其是不能理解饿肚子滋味年轻人。他们耍一些统计上的花招,甚至根本否认政府的统计数字,让人们坠入他们的陷阱之中,这种丧失人性的“理论研究”,实在可悲。其实,这些手法并不新鲜。伊朗的内贾德,不就宣称希特勒屠杀大量犹太人的事实是捏造的吗?他手里也不缺数据,你信他吗?日本军国主义者也一直在否认南京大屠杀,有些也在试图把屠杀10多万南京军民缩小到几百、几千,从而把反人类罪轻化成个别事件,他们也有所谓的数据,你信吗?大陆上那三年的人间惨剧,如同希特勒残杀犹太人,已经写入历史。打开中国的历史文献、文学作品、个人回忆录都能找到证据。就拿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来说,他就在作品中真实地描述了当年农民挨饿的许多细节。譬如小孩子嚼煤块充饥;食堂工作的大娘拼命吞咽食物,回到家呕吐出来给家人吃;姑娘为了一个馒头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体贡献给管粮仓的干部……,这些都已经在世界上传播,毛左们靠玩弄数据能否认得了吗?

最近还出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把毛泽东在1959年4月29日的一篇党内通讯文稿搬出来说:毛是最早反对浮夸风的人,这篇党内通讯是铁证。不错,是有这样一份文件,毛的话是讲的很好。如果真的按这篇讲话来办,而且也允许其他的人这样来讲话,事情也就完全两样了。但是不要忘了,毛的话今天可以这样讲,明天可以完全反过来。毛左为什么不引用他在1958年大肆鼓吹5年赶上英国、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言论,甚至说“为了谦虚应该比苏联晚一年宣布进入共产主义”这样的狂言?为什么不引庐山会议上那些鼓噪者批判彭德怀的讲话?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样的例子还少吗?延安时期,毛的抗日调子唱的多高,可是,当彭德怀打了百团大战,马上受到毛的严厉批评甚至打击。在共产党里干过的人,慢慢就懂得,在下面干事,只管往左,切忌纠左。往右纠左的话只能由毛来说,他可以说,下面就欢呼伟大。毛在4月29日的通讯,讲得那么好,不过三个月,8月庐山会议上,彭德怀的万言书,也就是反映当时的浮夸风,提倡实事求是,不要冒进。这种话,只有老子可以讲,彭德怀你讲了,就是反党反社会主义,触动了毛的逆鳞,马上把原本要反左的会议变成反右。所以,那篇4月29日的文件,从那时起就统统不作数了;名义上是写给基层干部的,可是哪个干部敢把他拿出来抵抗上级的倒行逆施。未曾想到,50多年后的今天,居然还有用来给老爷子脸上贴金的作用。

更有趣的是,说毛泽东是反浮夸风的第一人,那么谁是浮夸风的始作俑者呢?查找历史文献,很容易找到刘少奇和邓小平的讲话,他们都讲了大量的鼓吹大跃进的话,于是,刘、邓成了提倡浮夸风的罪人;再往下推论,那几年饿死人(就算只有250万营养性死亡)的主要责任人原来是刘、邓;真是天大的笑话。但是,你回头查看一下文革中批判刘少奇,直至把他永远开除出党,罪名是“叛徒、内奸、工贼”,在继之而来的大批判中,丝毫未提刘少奇吹捧浮夸风导致饿死人的罪责,难道不是有难言的隐情吗?按照毛左们的这套逻辑,文化大革命的主要责任,也就可以推给林彪了,因为他说了无数的鼓吹文化大革命的话。以上种种,暴露了毛左们的立场,他们赞成“副统帅林彪同志”在七千人大会上所说的“我们的一切错误都是因为没有按照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话去做”。哈哈,毛泽东既是圣人,又是神人,饿死人(不管是3000万还是250万)一概与他无关!

说句实话,毛左们费那么大的劲为毛洗脱三年饿死3000万人的罪行,毛本人未必领情;他会认为,你们太小家子气了。在他的心中,为了“社会主义革命”以致于后来的不绝于世的“继续革命”,几千万人算得了什么。听听他在1957年莫斯科共产国际的大会上的讲话吧。毛说:“我和一位外国政治家辩论过这个问题。他认为如果打原子战争,人会死绝的。我说,极而言之,死掉一半人,还有一半人,帝国主义打平了,全世界社会主义化了,再过多少年,又会有二十七亿,一定还要多……”。多大的气魄呀,这种气魄,今天的毛左们能领会其万一吗?什么秦皇、什么汉武,确实无法望我们这位一代君王的项背,即使希特勒、斯大林这样的魔王,恐怕也相形见拙。毛左们,管它饿死多少人,继续搞阶级斗争吧,这才是地地道道的毛泽东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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