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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杨达才的倒掉

听说,2012年度最佳“笑星”、陕西省安监局长杨达才倒掉了,听说而已,我没有亲见。有消息称,杨达才现已被撤职并双规,查出名表至少83块;双规期间,纪委在杨达才个人账户发现存款超过900万元,在杨家中和私人场所发现现金至少700万元。共超1600万元,而这还是打折后的保守估计。

杨达才的倒掉,再次显示了墙倒众人推的力量。

然而我对杨达才是没有什么恶感的。当初,陕西高速公路上一辆客车发生车祸,死亡36人,这与杨达才没有半毛钱关系——车不是他开的,路不是他修的,司机也不是他请的,甚至出事故的车还只是过路的。这样一起从天而降的交通事故,作为当地主管安全的部门一把手,没有指派个副职代劳,而能够亲临现场已是不错了。但之后销魂的微微一笑,却将他的命运和前途埋葬。

我相信,杨达才绝不是因为死了几十个人,心花怒放而发出那会心一笑——这些人里没有他的仇家。何况,他又不是计生干部,家里也没开棺材店,不会为一夜死了几十个草民而满心欢喜。所以,他的微笑不是为死者笑,只是对生者笑。从照片中我无法得知他在对谁笑,究竟哪个家伙如此缺德在那种场合给他讲了个笑话或者黄段子,让他忍俊不禁。

可巧,这稍纵即逝的一笑被记者拍下,眼尖的网民愤怒了,对杨达才展开全方位的人肉。先是11块名表浮出水面,又有高档的皮带、眼镜被发现。我也是这些沸腾的网民中的一分子,写了数篇文章进行炮轰。那时,我与所有网民一样,充满了将杨达才“扒皮”的快感。杨达才一天不倒,讨伐声一天不止。

现在,他终于倒掉了,则普天之下的人民,其欣喜为何如?

不知为何,眼见杨达才倒掉,我却产生了些内疚——毕竟,我没有发现他的斑斑劣迹,如果因为受贿,当下中国又有几个两袖清风的官员呢?如果说是对百姓冷漠,但比起那些强占他人房屋、欺男霸女,以及指使警察或者黑社会人员对人民痛下杀手的官员,不知强了多少倍。那么多道德败坏、恶贯满盈的官员没有倒掉,偏偏倒了他杨达才,真是冤屈。

我又听说,某个扒他人房屋的拆迁人员被屋主杀死反而成了烈士;某个开枪打死村民的警察反而要受到嘉奖,某个因三鹿奶粉受到惩处的官员反而被提拔,我愈发地为杨达才感到惋惜。与他们比较起来,杨达才实在算得上一个品行优秀的好官。

杨达才的倒掉真的是墙倒众人推的结果么?我又有些怀疑。如果是,为什么更多恶劣的人却推而不倒,比如那个巧家县的公安局长,他很霸气地用官帽打赌,成了天下人笑柄,也未看他引咎辞职;又比如北京的暴雨导致77人死亡、哈尔滨大桥的垮塌等等,问责声一直不断,也见不到一人承担后果。更有民间对官员公布财产长达十几年的吁请,仍不见回应。只能说,所谓众人的力量实在有限,这次推倒杨达才,或有偶然性,比如他的政敌推波助澜,或者他的保护伞不够硬朗。

一个杨达才倒掉,还有千万个杨达才岿然不动。我们既不能过于乐观,也勿需过于悲观——墙倒众人推,不必急于一时,只要推的人多了,终有倒掉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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