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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哈努克与中国的不解之缘

昨日柬埔寨王国政府15日6时发布官方公告,柬埔寨前国王诺罗敦•西哈努克当天凌晨在北京逝世,终年90岁。

要说中国上世纪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最好的朋友”,那非柬埔寨国家元首诺罗敦•西哈努克亲王莫属。

诺罗敦•西哈努克,柬埔寨王国政治家,1922年10月31日出生于金边。早年毕业于越南西贡夏斯鲁巴法文中学和法国索姆尔骑兵和装甲学校。1941年继承王位。1955年3月西哈努克让位于其父。同年4月组织人民社会同盟,任主席。9月举行普选,人民社会同盟赢得国民议会全部91个议席,西哈努克任首相并组成政府。1960年其父去世后,宣布就任国家元首。照说,中国是一个铁杆的社会主义国家,不应该与带有强烈“封建色彩”的什么“亲王”拉拉扯扯。可是,因为他老人家是给“美帝国主义”赶下台的,又是“苏联修正主义”把他当包袱送给中国的,事关反帝反修,自然也就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来接待了。

这话得从1970年说起,这一年的3月18日,在西哈努克访问法国、苏联期间,美国支持的朗诺集团在柬埔寨国内发动了政变。已经获得情报的苏联领导人直到西哈努克离开莫斯科飞往北京前,才把政变消息告知亲王——这意思当然很明显:就是说你老人家下来怎么办,去跟中国人商量去。此时的西哈努克夫妇,深感惶惶,不知来日处境若何?

好在中国够朋友——毛泽东早就说过:“被敌人反对的是好事,不是坏事”,既然美国推翻亲王,亲王就是我们的朋友了。于是,3月19日上午,被废黜的柬埔寨国家元首西哈努克抵京时,周恩来、叶剑英、李先念等国家领导人和友好国家的46位驻华大使到机场迎接。当客人走下飞机,周总理迎上前去紧紧握着西哈努克的手说:我们已经知道柬埔寨国内发生政变的情况,请您放心,您永远是柬埔寨国家元首,我们永远承认您。

这一次,和每次来中国一样,亲王在机场受到来访的国家元首的最高礼遇。次日五一国际劳动节,毛泽东即在天安门城楼上会见了西哈努克和夫人。谈话进行了近两个小时,预定的放焰火计划为此而推迟。当西哈努克感谢中国政府在他最困难之际给他以支持时,毛泽东说,应该感谢的是你们。表示:柬埔寨需要什么,只要中国有就给。中国所给的东西,同西哈努克亲王领导柬人民斗争给予中国的东西,是无法相比的。西哈努克后来回忆说:毛主席同一个小国国家元首的谈话使人们多等了整整一个小时,而这个小国恰好在几小时之前成了一场最残暴的侵略的受害者。试问,还有比这种入侵方式与我在北京受到的礼遇,更能说明这两个世界的区别吗?此后,中国政府发表声明,强烈谴责美国军队入侵柬埔寨和扩大印支战争的行动,全力支持西哈努克亲王要求世界各国人民声援柬人民反侵略斗争的呼吁。5月5日,西哈努克在北京宣布成立由柬民族统一阵线领导的王国民族团结政府。中国政府第一个承认这个新政府是代表柬埔寨人民的唯一合法政府,宣布正式断绝同朗诺—施里玛达集团的一切外交关系,并从金边撤出中国的外交机构及其人员和专家。

5月20日,毛泽东发表了《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败美国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的声明。声明强调指出:“无数事实证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弱国能够打败强国,小国能够打败大国。小国人民只要敢于起来斗争,敢于拿起武器,掌握自己国家的命运,就一定能够战败大国的侵略。这是一条历史的规律。”次日上午9时,毛泽东、林彪等人在人民大会堂会见了西哈努克亲王。林彪说:全力支持你们的斗争,打倒美帝国主义。毛主席站得最高,不仅考虑中国,而且还考虑世界。毛主席将来会看到打垮美帝国主义,打垮苏联修正主义。会见结束后,毛泽东等中国领导人与西哈努克亲王等人前往天安门城楼参加首都各界群众50万人支持世界人民反对美帝国主义斗争大会。此后一周内,中国全国各地相继举行了拥护毛泽东声明的示威游行和集会,参加人数达4亿几千万人次。

有这样的靠山,亲王当然大喜过望,于是决定留在北京,组成民族统一阵线,成立民族团结政府,亲王继任国家主席,宾努为内阁首相,乔森潘为副首相兼国防部长。内阁由十二位成员组成。会议决定将团结政府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设在北京,负责外交事务,争取外国支援,配合国内的政治和军事战略发展;另一部分设在柬埔寨解放区,领导柬埔寨人民与朗诺集团开展武装斗争。

柬埔寨在北京成立统一阵线和团结政府后,周恩来指示我们外交部官员给他们选择一处办公地点。我和几位接待人员考察了许多地方,最后选择了位于海淀区的友谊宾馆。当年7月,民柬团结政府搬进友谊宾馆,柬埔寨国旗在门前高高升起。在为此举行的仪式上,西哈努克激动地说:“我衷心感谢周总理为我们政府安排了办公楼,这是民柬政府的大厦,面积很大,庄重豪华,比我们金边政府的办公楼还大,我们政府在此工作必然顺利。”周恩来表示:中国大力支持柬埔寨在北京成立团结政府,并决定每年向他们提供500万元人民币的捐款,并提供警卫人员和汽车队。西哈努克及其家属流亡中国以来一直住在钓鱼台宾馆五号楼。但是,当时中国正进行文化大革命,“四人帮”也在钓鱼台常住,警察密布,戒备森严,使外宾有所不便。为此,周恩来要求外交部给他们选择一个新住址。几年前西哈努克访华时,曾住在东交民巷15号宾馆,那是清朝法国驻北京的公使馆。l970年12月,东交民巷15号修缮一新,西哈努克和夫人等从钓鱼台搬迁到此处。我们知道他们喜欢吃西餐,便从上海请来了一位手艺精湛的西餐厨师。外交部还在东面一座小楼上成立了接待处,协助西哈努克工作。西哈努克喜欢游泳、打羽毛球和歌舞,我们便专门修建了游泳池、俱乐部和羽毛球场,并陪同他一起娱乐、休闲。

西哈努克和家人搬进东交民巷后,周总理和夫人到此亲临看望。他向西哈努克表示,这里居住条件不错,是独门独院,建议将此院改名为“柬埔寨元首府”。几天之后,一位西方记者到此宾馆采访西哈努克。记者问:“您是柬埔寨亲王,又是佛教人物,您在中国成立了流亡政府,您也想充当中国的傀儡吗?”西哈努克激动地怒斥那位记者:“你胡说八道!我绝不是中国的俘虏,更不是中国的傀儡。我在中国长期留住的原因是,中国支持我们反抗美国侵略,给了我们很大帮助。另一原因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伟大领袖毛泽东和周恩来总理是我们尊重的好朋友!”

1975年8月,波尔布特派乔森潘到北京迎接西哈努克元首回归祖国。西哈努克请我们外交部接待人员尽快将这一消息告诉毛主席和周总理,并要求向两位领导人告别辞行。当时,毛主席和周总理年事已高,且身体状况不好,但仍然满足了西哈努克的要求。毛主席和周总理嘱咐当时的党政主要负责人邓小平、叶剑英为西哈努克及其家人送行。

因为这些款待,西哈努克对中国充满神情,他说:“中国给我们大量的、慷慨的、兄弟般的、无条件的、多形式的支援,使我们取得了历史性的胜利。我相信,今后中国仍然是我们柬埔寨的头等支持者!”在回国前夕,他特意写了一首歌曲《我亲爱的第二祖国》,歌词中写道:“啊!光荣伟大的中国,我向你致敬,我衷心热爱你,把你当做我的第二祖国!”

只可惜,中国支持的是红色高棉那样一个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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