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

秦苍客:承传天火,文以载道

——文人的使命

最近的热门电影《普罗米修斯》再次激起对于人类起源与造物主身份的关注。至于人类是由外星生命创造的说法这些年来不绝于耳,可问题是外星人果真能创造出外形如此美好的人类,为何它们自己的身体却那么矮小丑陋?它们为何不给自己造一个人类那样的身体呢?来自我们人类的祖先代代相传的说法应该比那些外星人的放风更靠谱吧。在那些古老的传说中,人是神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出来的。在犹太人的传说中,造人的神是耶和华。在希腊人的传说中,造人的神就是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先见之明”。传说中的普罗米修斯不仅创造了人类,而且为了给予人类文明而盗取了天火,为此给诸神之王宙斯锁在高加索山上,长年让一只老鹰每天啄食他的肝脏。直到古希腊英雄赫拉克勒斯射死老鹰才把他解放出来。可见火对于人类而言是何等的重要。若没有火,就没有人类的文明。

对古罗马起了重要影响的斯多葛主义哲学将神圣的火种视为宇宙的起源。推崇理性的斯多葛学派认为宇宙是一个充满了理性(或者说神性)的完美、有序、统一的整体,而每个人都是宇宙整体中的一分子,每个人也可以视为一个小宇宙,也都具备着与生俱来的理性。

宇宙得以从黑暗混沌中脱胎出来是因为有了神圣的火种,也就是哲学家所认识到的理性。而人类得以从原始社会脱胎出来同样是因为有了火,有了理性。理性就如神圣的火一般照亮,让宇宙摆脱混沌黑暗,让人类摆脱无知与野蛮。而将这最宝贵的天火赐予人类的普罗米修斯也就成了文明的开创者。在古代,世界各地有许多人崇拜火,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吧。

中国古代的物理学认为金木水火土这五行构成了世界,也构成了人体,因此五行学说也是中医最基本的理论。中医认为,人的心对映着火,因此有心属火之说。中国古代又有“天人合一”之说,道家历来认为人体就是一个小宇宙。既然如此,那么被西方斯多葛学派认为是宇宙起源的神圣火种大可不必向外去求,而是应该向内心去寻找了,因为我们的心就对映着构成宇宙的火。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理性,这就是构成并照亮宇宙天地的圣火在精神这一面的体现。

驾驶“普罗米修斯”号宇宙飞船去外星历险,冒着被异形吞噬的危险探究生命的起源,这是典型的现代西方人的想法。在古代,无论是东方的佛道儒三家还是西方的斯多葛哲学、古希腊文化还是基督教信仰都不会这么想。圣火根本就不需要向外去盗取,因为它就在我们的内心,就是我们每个人与生俱来的理性,或者说神性,也可以说佛性。

我们内心的理性越强大,我们的心火就越旺盛,这神圣光明的理性之火不仅能够照亮我们的生命,而且能够照亮我们周围的家庭、国家、天下、天体、宇宙。这也就是儒家所说的“在明明德”的“大学之道”。我们所要做的仅仅是以这颗清净虔诚的,与宇宙本源相通的心去接受圣火,在我们的思想、语言和行为中发扬光大。照亮自己,同时也照亮他人,照亮这个世界。

在遥远的古代,世界各地许多民族都有结绳记事的传统,这就是文字的雏形。用火与结绳记事可以说是文明的标志。当人类开始使用火并结绳记事的时候,人类就进入了文明时代。因此“文明”二字,也可以理解为结绳记事与用火,这就是文明的开端。这同时意味着,文与明,文学与理性是密不可分的。

任何一个文明的盛衰兴亡都可以从它的文学中反映出来。文学中理性的成份越多,文明就越昌盛。这就是为何中国文化如此推崇“文以载道”的原因。“道”就是理性,就是构成并维系着宇宙的神圣之火。文学本应是理性的载体,这是任何一个文明长盛不衰的基本条件,所谓“文起八代之衰,道拯天下之溺”是也。因此承传天火,文以载道也就成了真正的文人之使命。

2012,官方的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莫言获得诺贝尔和平奖。此事引发了关于文学与政治,文人与道德的激烈争论。

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六四流亡作家高行健曾在接受访谈时说,他相信活在审查环境下的作家无可避免地会受其箝制,作家需要“完全独立”,才可创造可能不朽的文学。他还说:“官员和文学有什么关系?他们与文学没有任何关系。”“官员和文学哪里可以连结呢?没有地方可连结。”

高行健还强调:“如果有任何可以连结的地方,那就仅仅是官方文学,而那是真正可笑的事情。因此,文学不应该被官员组织。如果这样的话,它将变得非常荒谬。在这种情况下,官员将强加政治于文学上。这是确定的。在中国,到今天为止,官员最会干预文学。这不是一个新的现象。这一直以来都那样。这就好像当我还在中国时一样。这就是为何我要离开了。”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一个真正的文人必然要独自去面对内心那团来自宇宙深处的,玄奥无穷的圣火,也必然会以圣火充盈于他生命之中的理性为生活的意义,以传承天火,造福人类之心为载道之文。除了构成宇宙的神圣之火——理性,他不会接受任何审查,即使那些审查来自于大权在握的领导,来自于高高在上的组织。

如果有必要,他完全可以离开。因为他相信,如果他的文字是载道之文,是宇宙圣火以文字这种形式的展现,是创世主所要的,那么早晚终有这些文字的用处。如果不是,那么就算自己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留下这些文字也没什么意义,大可付诸东流。

当旧的文明被贪婪的欲望所腐蚀,被金钱与权力的滚滚波涛所淹没的时候,当那文明之火渐渐黯淡乃至熄灭之际,就需要有普罗米修斯的出现,需要有新的神圣火种留给下一个新的文明。那个承传天火,文以载道之人不必是我,然而在这个2012,我怀着一颗真诚的心,期待着他的登场。

栏目: 
首页重点发表: 

Theme by Danetsoft and Danang Probo Sayekti inspired by Maksimer